冯江氏和江大夫人坐在堂上,都忍不住站起身。
江大夫人斥了江随一句,“去哪喝了这么多酒,服五石散了不曾?”
江随忙道不曾,“光是喝了点酒,旁边什么都没用。”
景人爱服五石散,盖因它能使人飘飘欲仙,忘却凡尘诸事。
可江家却是严禁服用的。
江大夫人这才缓了神色,但口吻还是带着抱怨的,“喝这么多酒也够受的。早知道你是带延儿去喝酒,我就不该让你们出去。”
冯江氏心里虽也颇有微词,可却不能当着面说,甚至还维护了江随几句,“大嫂别怨随哥儿了,他们兄弟好久没见,喝几杯也是应该的。”她看了眼烂醉如泥的冯延,“瞧喝的这样!大嫂,我先回去帮他醒醒酒,省得他明日起来不舒服。”
“应该的,应该的。”江大夫人侧头吩咐明月,“让他们煮好醒酒汤给姑奶奶送过去。”
等冯江氏带着冯延走了,江随揉着眉心也打算回房,陪冯延喝了这么多,他脑里也发涨,“娘,那儿也先回去了。”
“你不急。”江大夫人坐下来,理了理裙角,“说说吧,去哪儿了。”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无缘无故地,延哥儿能喝这么多酒?”江大夫人晲他一眼,“你姑妈心里头估计也有数,只是碍着面子不好明说罢了。你还真当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谁?”
江随倒没指望能瞒过江大夫人。
他垂手道:“去见昭昭了。”
“果然。”江大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剐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消停不了。”
江随默不作声地替江意水挨着骂。
江大夫人说了一通之后才问,“这事信王知道吗?”
“知道,他陪着昭昭来的。”江随安抚江大夫人道:“娘,昭昭只是想劝延弟看开些,这才见的面。再说,延弟既然来了京,他们总能碰见的。与其到时候生分,还不如现在把话说开了。”
“那说开了吗?”江大夫人冷嘲。
江随默然。
“你们呐,平日里读那么多书,连这点都看不透。”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事,谁都没法说开。该做的做到了就行,剩下的,都留给时间吧。”
还没等时间这剂药发挥作用,京里忽然变了天。
宫门前久未响起的鸣冤鼓铮铮响起,浑厚的声音伴随着哭冤声一路传到奉天殿前。
皇帝沉着脸坐在堂上,听完了他们的冤情才问道:“如你们这样的人,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