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老爷和谢老爷是至交老友,在他看来,谢老爷是个贵不易友,相当有原则的人。
对于谢老爷的人品,他是不怀疑的,那么对谢家内院的规矩,刘老爷也是放心的,甚至他内心里,更加埋怨自己的女儿,若不是她无声是非,莫名的寻死投缳,才不会惹下这样多的是非风波,都是因为她,才让谢老爷如此被人抨击,给谢家添了不少麻烦。
刘老爷这边觉得对不住谢老爷,特别是谢老爷亲自又上了亲家的门上,主动负荆请罪,充满歉意的承认,是自己辜负了老友所望,没有让刘氏在谢家过得更好,这样一来,刘老爷更是觉得一张老脸烧得滚烫。
于是他更勒令全家关门闭户,妻子也不许去谢家看望刘氏,以免惹人注意,再给谢家添麻烦。
但是谢老爷名誉到底是大不如前了,原先谈好了的谢家老三,谢行和冯将军的长女的婚事,冯家已经表示委婉的拒绝了。
他们家女儿也是千娇万宠的,刘氏是为什么投缳的,原因真不好说,万一真的谢家不是什么规矩人家,岂不是害了孩子。
这个关头,冯家悔婚之事,更让谢老爷掉了脸面,只能在心里的黑账上,记下冯家一笔。
而刘氏这边呢,先是被人动手扣住下巴,让她做出主动咬舌的假象,把舌头咬掉一小半,虽然出了不少血,好在人也没事,就是将来说话费力气,挂在树上也没多久就被发现,身体上不致命,但是被谢夫人殴打后,经历了那样的羞辱,更让刘氏绝望。
特别是谢老爷进来时,刘氏已经昏昏沉沉,浑身都火辣辣的痛,脑子里没剩下几分清明,但是她却意外的全程听清了谢老爷的话。
原来自己只是个“意外”,只是他的“一时糊涂”,所有的一切,他们甜蜜又隐秘的那些欢乐和过往,全部都是自己的遐想,都是假象,她的自欺欺人,被现实撕破了最后一层皮,露出了内里鲜血淋漓的白骨。
那一刻,刘氏是恨的,之前再伤心,她也没有恨过谢行,甚至埋怨都没有,她知道当初是自己主动的,自己先选择了所有的苦乐悲喜,她不能埋怨谢行,就把一切都恨在了陈氏身上。
仿佛没有陈氏的出现,不是被她撞破了他们的幽会,他们就会一切安稳,依然甜蜜一般。
这一生,她靠着所有的固执和倔强,自欺欺人的执意拥抱她求而不得的爱意,因而当一切都失去时,刘氏内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的趋于崩裂了,内心充斥着虽生犹死之感。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着相思。
刘氏彻底的陷入黑暗之前,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谢行的官袍的衣角在转身时摆动的掠影,那翩然的轨迹,很像多年之前,他们在刘家小院里的长亭下,共同看过的一场缤纷落花。
谢老爷让下人请了嘴风言,又相熟的医馆大夫过来替刘氏诊治,摸出来她确实有不足两个月的身孕,算算日子,就是在清凉山怀上的。
“劳烦大夫了。”
谢老爷闭着眼睛深深一叹,从清凉山下来,他脸上总是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疲惫,原先是气质翩然的美中年,突然在某一日走向了衰老,眼角处和面上,都添了深深的纹路。
刘氏此后一直没有清醒,浑浑噩噩的被灌了药,不足两月的胎儿流掉了,哪怕在灌更多的补药,依然形销骨立,面色青黄凹陷。
谢夫人院里当日听说了刘氏和谢老爷密辛的人,都已经被清洗干净了,而谢老爷也把谢奕叫过去,借着他的口,向陈芸传达了示好的意思,让她把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但是对此,陈芸也只是冷笑了三声,谢奕连头也没有好意思抬。
什么是,什么非,谢奕已经彻底的搞乱了,爹还是那个爹,但是怎么就和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的感觉了呢。
半个月后,京都里流行起一折叫做《梅花扇》的戏,因为剧情曲折,狗血遍地,惊奇刺激,深受大众唾骂,只有闲汉才会爱看,但是谁知骂着骂着,这出戏反而红透京都,各个知名的茶楼都邀请戏班子去演。
《梅花扇》讲述了一个叫宁渊的书生,从小看着隔壁邻居家的小女儿莺莺长大,教导莺莺读书认字,两家人关系也很亲近,宁渊不知不觉间日久生情,喜欢上了莺莺,莺莺也有心于宁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