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站在门口怒吼的男人,满脸戾气,“能不能安分点?!”
不认识这人是谁,总归是来看守的就是了。
顾舟低头,面无表情地扛起床尾,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
在父母眼中,他一向是个好孩子,上次揍那位心理医师已经被狠狠地教训过一次,但是毕竟算是个前科,顾家夫妻俩虽然没有去找真的能三五下把顾舟撂趴下的人,但也找了两个相对来说比较剽悍的人。
也许是这几天遭受了太多以前所不曾受过的对待,顾舟何尝不是满身戾气?
对面的男人大概没有态度恶劣到难以忍受,毕竟还是要拿顾舟父母钱的,不到万不得已,总不会真的对人家的孩子怎么样。然而,此刻一点火星都能激起顾舟的怒火,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到了顶点,顾舟扛着床尾就砸向男人。
“我操你妈的兔崽子!老王快来!”男人闪躲,连连向同伴求助。
抬眼间,又一个男人进来了,见状又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操了根钢棍——这根钢棍其实只准备起震慑作用,现在见顾舟砸红了眼睛,自然就派上了用场。
况且,当初找他们来看守的时候,顾令昭说过,必要的时候,只要不致残,可以揍这小子一顿。
二对一,顾舟几天不曾好好吃饭,自然处在劣势。
没过两分钟,就被两个人摁在地上,照着腹部踹了一通。
腹部的疼痛,能使人在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而连续的击打更是难以想象。
好久好久,顾舟才缓了过来。
他摸到了身下的玻璃片,摇摇晃晃站起来,找了个机会,朝着其中一人脸上就划了过去。
顾令昭赶到的时候,两个看守的人已经去医院,只留下了被反锁着的,满手血的顾舟。
“顾舟!”看着满屋子的狼藉,顾令昭严厉训斥,“你要我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治吗?”
精神病院么?
多日的限制人身自由已经是顾舟所不能接受的对待,而现在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无疑是更加残酷的手段。
顾舟不可置信地瞪着顾令昭,脸上脱了血色。
怎么能相信呢?多少年的温暖亲情,此时此刻竟是如此陌生的存在。
梦一样的。
就像是一直处在安静的小空间里,陡然之间,惊雷炸响在耳边,叫人如何接受得了?
手上被玻璃割破的地方还在流血,进了伤口的玻璃碎屑,那股刺痛感,似乎顺着血液游遍了全身,顾舟低下头,问:“到底要我怎样呢?”
“要你改好。”
嗯。
改好。
朝着他们期待的路上走,才能叫好。
一旦偏离,就要改了呀。
顾舟点头,又摇头:“怎么才能改好呢?”
此刻两个人的对话已经不像是父子,顾令昭走过来,看着坐在地上的儿子:“要看你配不配合。”
顾舟没头没脑提要求:“我要和他通电话。”
“想通电话?那你得拿出态度来。”
顾舟沉默,顾令昭去拉他:“手给我看看。”
没有反抗,任凭被割得有些惨的手被顾令昭拿过去看。
说话间,顾舟妈妈潘烟也到了。
可能是铁了心要治好顾舟,平时对顾舟一点感冒都会紧张的潘烟,此刻看到顾舟满手的血,反倒没有吱声,她静静地坐在客厅听着,不去插手父子间的对话。
和付俊卓通话,是顾舟每天都提的要求,已经被拒绝得麻木,这次竟然是不同的答案,顾舟问:“你要我什么态度。”
“配合治疗。”顾令昭开始画饼,“不就是一通电话么?只要你配合治疗。”
一直没有说话的潘烟,此刻却出了声:“不行。”
这次夫妻俩没有统一口径。
潘烟一改往日慈母形象,神色严肃:“知道付俊卓有男朋友的吧?也因为这个,污蔑人家是虐待小动物的虐待狂?如果不是他男朋友找到我,你们要准备鬼混多久呢?顾舟,妈妈对你太失望了。”
从那天为顾令昭过完生日,当晚就被控制住的顾舟,其实一直都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会知道两个人的事情。
起初他死不承认,直到潘烟拍出了一沓他和付俊卓的照片。
没有多出格的照片,只是能让人一眼看出这两人在谈恋爱罢了,近景远景,都是偷拍。
顾舟一度怀疑过仲春,却没想到,原来是邵会领。
不对,有什么不对。
顾舟抬头,看向他的妈妈——怎么能邵会领说他是付俊卓的男友,说他不是虐待小动物的变态,妈妈就信了呢?难道是因为事情关系到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情,所以才会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能力?
在顾舟的认知里,虽然潘烟并不是太精明的一个人,但至少也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