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得知嫡子一家出事的时候,左相像是整个人苍老了十岁,这么多年来一直派人守在奇峰山周围等待着嫡长孙的下落,如今骤然见到,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左相连忙吩咐下人去准备午膳,自己则带着他们去了客厅。
这还是昭华公主第一次踏进左相府。
看着面前沧桑的老人,她的心也有些动容,主动提出让秦默留在家中多住几日,这是秦默的家,总该让他与家人团聚。
秦默是左相嫡长孙这件事情并未传出去,下人只当公主亲临,准备午膳自然是尽心尽力,饭桌上更是其乐融融,饭后,左相领着他们一同来到祠堂,那里供奉着秦默的爹娘和苏家的列祖列宗。
秦默恭恭敬敬的将香插入香炉之中,扭身跪下正要叩拜之时,一旁的昭华公主一掀裙摆,也跟着跪了下来。
秦默和左相同时一惊。
苏暮雪连忙上前搀她,“公主,这可使不得,快起来……”
圣旨虽下,可她与秦默终究不成大婚,她是金枝玉叶,秦默的爹娘即便是在世,此刻见到她都需行礼,那里当得她如此一跪。
昭华公主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眸光落在秦默身上,淡然一笑,认真道:“我是他的妻,跪拜公公婆婆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话落,已然动作标准的连叩了三个响头。
瞧见这一幕,左相看着昭华公主的眼眸深了,心中挣扎了片刻,叹息一声,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瞧得清楚,自家孙子看着公主的眼神,分明是情根深种,而公主能这般做,显然也是真心待他的,想到已故的苏贵妃,他心中一时喜,一时忧,叹息不已。
而秦默,看着公主的眼中却是一片温热,眼眶有些泛红,只觉得今夕何夕,得此良人。
秦默认了祖,昭华公主也就不再往佛安寺跑,直接派人将她与秦默的东西全都搬进了左相府,大有常住的架势。
按理说,婚前不可同居,可她是公主,有着绝对的权势,又是低调入住,每日里只待在院子里,院子周围守护的皆是身边的人,外头人瞧不见,也就无人敢说什么。
自她来了之后,安宁郡主和慕容兰心也成了左相府的常客,四个人刚好凑了一桌,没事打打叶子牌,一起玩闹,或吟诗作对,或跟着安宁郡主练武,都是年龄相仿的女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去了,一直到离大婚之日还有一个月时,才悄悄的回了宫。
昭华公主大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这是她第二次传出大婚的消息,与上一回不同,这一次,礼部很快就敲定了日期,八月初八,日子真好,宜嫁娶,与此同时,公主府也在紧急地修建之中。
皇宫,左相府皆是忙的焦头烂耳,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脚步生风,为这场盛大的婚事做准备。自朝阳郡主一事之后,皇上虽没有抓着此事抄了李家,可到底收了李家的大部分权利,朝堂之上,接连拔除了很多大臣,提拔了自己的人手进去,李国公直接告老还乡。
当日,在场的大臣颇多,太后便是想为李家求情,也开不了口,更何况,事关公主的安危,她也不能开口,在得知了秦默的真实身份之后,她越发的不喜他,可念及公主非他不嫁,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搬离了皇宫,去了太宸山上,为皇家祈福。
如今,唯一空闲的反而是准新娘昭华公主,苏暮雪和安宁郡主每日里都来陪伴着她,她每日里摆弄花草,与苏暮雪下棋对诗,又打趣安宁郡主一番,偶尔再寻了翠花盘问一翻京中的动向,日子倒是过的悠闲自在。
这日,秦默刚从相府回来,推开门,眸光落在端坐在嫁衣面前,拿着针缝缝补补的公主身上,顿时移不开眸光了。
那绣架上挂着的嫁衣,采取了双面绣法,巧夺天工,做的甚是华丽,上以金线勾勒出龙凤呈祥的图案,样式繁琐复杂,别外的精致迷人,而端坐在前面的女子低垂着头,秀眉如远山青黛,肤如凝脂,唇若桃花,美好的恍若是仙女下凡。
瞧见她认真绣花的模样,秦默呼吸一窒,只觉得这样的她甚是迷人,让他想要靠近,汲取她的芳香,又不敢靠近,怕惊扰到她。
突觉有人过来,昭华公主一个分神,戳破了手指,秦默连忙上前,捧着她的手吹了很久才担忧地瞧着她,“可还疼着?”
昭华公主摇头,抬眸瞪了他一眼,“走路怎么没声音,站在那里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