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公主取了一些茶叶倒入沸腾的水涡中,慢慢搅动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冷哼,“绕来绕去的废话真多,挑重点说!”
“喔,那就简单了,只需三个字”,安宁郡主应了一声,见她盖上了素白莲花纹茶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吐了出来,“睡了他!”
“啪嗒”,手中的茶杯被打翻,滚烫的热水撒了出来,昭华公主连忙抽回手,拿出丝帕擦了擦茶水,扭头,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睁着,狠狠地瞪着安宁郡主。
郡主头一缩,“阿姐你这般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做什么,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至于把辛辛苦苦泡的茶洒了?再说了,这可是你要问的,你去瞧瞧那些话本里的书生跟小姐,他们的爱情故事不都是这样吗,三言两语之后便开始翻云覆雨,*之后就开始谈情说爱,酸溜溜地道几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就说明这感情都是从*之欢开始的吗?”
素衣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郡主怎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她家主子志趣高雅,定然不会被郡主带坏。
昭华公主眸光闪闪,似是真的在考虑她说的话,“倒也有点意思,你接着说,哄和骗呢,是指什么?”
“哄呢,自然是好言好语的将他哄住,不管他喜欢什么,你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致,至于骗,这上面学问可就多了,阿姐,你得先摸清他的喜好恶,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害怕什么,厌恶什么,然后对症下药就是了,不过这最后两招都只是拖着他,真正能够留住男人,还得靠诱!”
“诱……”,公主眸光放远,有些怔神地看着天边的云朵,也不知想些什么,定定地出了神。
“报——”,一声响亮的叫声从院外传来。
秦嬷嬷缓步走了进来,在公主面前站定,恭敬的行礼后,轻轻唤了一声,“公主——”
见昭华公主转过头来,她垂首,眸光从公主略微红肿,尚有结疤的额头上一扫,担忧道:“公主,宫里头来人了,是太后身边的容嬷嬷。”
这容嬷嬷是太后的心腹,她来传的话,便是太后的意思。
昭华公主回过神来,与安宁郡主对视了一眼,深邃的眼眸幽幽转冷,“既然来了,便传她进来吧。”
“可是公主……”,秦嬷嬷有些犹豫,公主的身子未好,那容嬷嬷来者不善,她担心公主又被气出病来,她身为公主的奶娘,是看着她长大的,公主这回一摔,她难受得几天几夜都难以入眠。
公主的伤势,她这个做下人的瞧在眼里,都心疼,可太后却……唉,世上怎有这样的娘亲!
“该来的,挡也挡不住”,昭华公主淡淡一笑,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容嬷嬷端着厚厚的一叠玉版宣纸,躬身立在公主面前,将太后的原话传达了一遍。
“抄写佛经?为母后祈福?”,昭华公主念着这几个字,声音清冷的犹如寒冬峭壁上凝聚而成的冰雪,“朝阳郡主今日又给母后带什么好吃的了?是新鲜的玫瑰糕,还是亲自熬制的鲜粥?又或者,是从何处寻来的稀奇玩意儿?”
容嬷嬷一怔,似是没料到公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她干瘪瘪的笑了两声,“公主何出此言?这话儿又是从何处传来的?太后念及公主,自公主走后,太后难受得饭也吃不下,水也不能喝,一夜都未曾闭眼,天还没亮就起身为公主祈福,祈祷观音菩萨保佑公主安康,这儿行千里母担忧,世上哪有娘亲不担心嫡亲孩子的道理,太后她担忧公主在此处住不习惯,心疼得眼睛都熬红了,只恨不得跟着公主来,能够日日瞧见公主也好解那思念之苦,可宫里宫外的事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才派老奴送来宣纸,也是希望公主诚心礼佛,抄送佛经乃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菩萨瞧见了公主的真心,自会保佑公主……”
“差不多就行了”,公主面色骤然冰冷,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这世上就有一种人,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什么话到了他们的嘴里就全然变了味,容嬷嬷便是这样的人。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听上去好似太后有多疼惜她,多舍不得她,其实是在指责她不懂事,不孝顺,不能够体谅太后的辛苦,这颠倒黑白的事情,她最擅长了,做起来得心应手。
如若是以前的她,听了这些话只怕会怆然泪下,一边感念于母后的思念和尊尊教诲,一边在心中自责不已,什么事情都是她不好,什么事情也都是她的错,是她误会了母后,是她不能体谅母后的一片良苦用心,可如今,再次被容嬷嬷这一番教导,她心中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