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报恩?还什么愿,报谁的恩,莫非是这雪漠谷?”
林蒙追问,可常雪镜却笑而不答,林蒙只好狐疑的看了一眼老者怀中抱着的好似包裹着的干尸一样的东西,觉得这其中必有联系。
“静看便好,你很快就知道了。”
龙赫英温笑一声,抬抬下巴示意林蒙朝前方看去。
只见先前一箭射出救下那即将被吊死少年的军主擎苍,此时缓缓驾马走到那两兄弟面前。
“北方蛮族的规矩和传统我自然不会忘,可我此次前来,为的正是破除这荒谬的规矩和传统。”
少年擎苍翻身下马,来到那摔在雪地中的少年面前,将其扶起靠在自己怀中,为他取下了脖子上的绞索温言呼唤道:
“桑古,你可还好?”
被一如林蒙所料,唤做桑古的少年重重咳嗽两声,才从刚才的窒息中缓过气来,先是迷茫的四下望了望,随后看向身旁的擎苍,一双清澈的眸子中丝毫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有得只是极度的羞愤之色。
他一把推开抱着他的擎苍,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指着刚刚才将他从鬼门关上救下来的少年怒斥道:
“擎苍!你要做什么!你要毁了我的荣耀?让我背上失败者的耻辱而死,被族人们唾骂嗤笑吗!”
擎苍好似早就预料到这样事情一样,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向那位名叫桑古的少年伸出了手。
“我只是不想让你死,我想带你走。”
“带我走?”
桑古冷笑一声,更为恼怒的斥骂着:
“你想让我背上逃跑者懦夫的骂名,连站着死去的资格都没有,连死后埋葬的一座坟墓都不配拥有,对吗!”
擎苍毕竟是个少年,不是林蒙那种披着一身少年皮囊的千年老怪物,真正的少年心性哪里经得起这般气恼,就算早有预料此时也不由得大动肝火。
只见擎苍和桑古两名少年激烈的争吵起来,情绪愈加激动,吵嚷的声音也越来越高。
“不是的,桑古!你不会背负任何的耻辱,我发誓!你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之中到现在唯一还活着的一个,我不想让你因为这荒谬的传统和规矩而死!”
“擎苍!你既然承认我是你的朋友,那就该成全我的荣誉,莫非你在外这些年,连先祖的荣誉和传统都抛弃了吗!”
“你说的很对,桑古!先祖的荣光属于先祖,不属于我,而我的荣誉属于我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擎苍深呼吸两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先生之前经常教导我:是非在己,毁誉由人。真正的荣耀不是任何人给予的,而是自己给予自己的。如果沉迷于他人歌颂的荣耀,那么荣耀将会成为控制、束缚我们的锁链。”
“娜伽达、墨咖、黄戈,都死了,现在我曾经的朋友只剩下你一个了,我不会再看着你死去。”
“娜伽达,多么优秀的医者,哪怕年纪尚小仍旧救治过许多战士,可却因部族的传统,医者地位卑贱,在其重病之时居然被无情的抛弃,没有像战士一样得到救治,救人一生的她就这么病死在风雪之中,连坟墓上一道金漆的荣誉都不配拥有!”
“墨咖、黄戈,都是好战士,却在劫掠时被人数高过己方百倍兵力的五洲军士包围,明明按照先生怀柔的政策,只要放下武器便可得到优待,却死守不投降不战败的传统蚍蜉撼树活活战死!”
“难道你,你们!就没有一个人问过自己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遵守这荒谬至极的传统和规矩!为什么我们的荣耀要被他人赋予!”
桑古咆哮着回应,怒骂道:
“因为我们生在这里,生在这片土地上!因为我们身怀这样的血脉,所以我们必须遵从这样的传统,你个数典忘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