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几句洛老夫人便道:“风调雨顺,就什么都好了。”又问:“这一路可顺利,我瞧着你是瘦了,在外面到底不比家里,让你媳妇好好给你补补。”
吴氏有些不好意思低了低头。
洛齐翰看一眼妻子,笑容明显了许多:“让母亲挂心了,一路顺利的很。”
如此洛老夫人便放了心,转而将注意力移到外孙身上:“学业紧不紧?在书院吃的好不好?”
白暮霖现在万松书院求学,万松书院在江南数一数二,学业也是出了名的重,洛老夫人生怕外孙受了苦。
白暮霖腼腆的笑道:“外祖母放心,挺好的,再说了有您和母亲时不时送来的东西,谁吃的不好,也不会轮到我吃不好。”
洛老夫人笑眯眯道:“那就好,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了身子。”
“就是就是。”白洛氏忙不迭附和。
说了一阵,洛齐翰便提出告辞,女大当避父,何况是长大的侄女。洛郅和白暮霖随之附和。
洛老夫人看着玉树临风的长孙和气质温润的外孙,只觉得心里都是甜的:“你们表兄弟正可亲近亲近,互相探讨功课。”
两人笑吟吟应了,联袂离开。
望着白暮霖的背影,洛婉如若有所思。
洛婉兮看了她好几眼,见她侧着脸望着门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忍不住看了白洛氏一眼。
白洛氏都快把手里的帕子拧破了,洛婉如盯着她儿子不放,什么意思?在白洛氏看来,自己的儿子自然千好万好,模样好,学问好,多少小姑娘芳心暗许。
洛婉如对儿子动了心思,白洛氏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一方面骄傲,自己的儿子果然优秀,连京城来的洛婉如都不能免俗,一方面又发愁,洛婉如虽然家世不错,模样也整齐,可脾气不好啊,白洛氏怕自己儿子受委屈。思来想去,白洛氏一颗心就这么拧巴起来了。
洛婉兮收回目光,不再看白洛氏喜忧参半的脸,对洛老夫人道:“难得的人齐,不如今晚咱们吃顿好的。”
洛老夫人嗔她一眼:“说的我好像虐待似的,难道平日里吃的就是不好的。”
“哪能呢,这不是有些菜做起来实在费心思。”洛婉兮赔笑。
洛老夫人虚虚一点她,道:“想吃什么,你只管去厨房吩咐,今儿这一顿就交给你了,不好唯你是问。”顺势问洛婉如:“如儿有什么想吃的?”
洛婉如乍然回神,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脸色微微一变,故作镇定道:“上次吃的那个佛跳墙不错。”
吴氏笑道:“不说还好,二侄女一说,我也馋了。”又有几个小的叽叽喳喳加入进来,气氛一时热闹至极。
洛婉如瞧着没人抓着自己的事不放,心里松了一口气。只听着听着,又忍不住心不在焉起来,几次往洛婉兮那边看。
洛婉兮被她一眼两眼的若有所思看下来,也觉得不大舒服了,在她又一次望过来时,迎着她的视线,笑眯眯的问:“二姐一直看我,是我哪里不妥当?”
洛婉如慌了下,目光闪了闪道:“就是,就是觉得四妹今天的衣服别致,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
洛婉兮笑道:“二姐的那件也快做好了吧?”洛婉如刚到那会儿,吴氏就拿了南边时兴的款式让洛婉如挑,入乡总要随俗。
管着四季衣裳的吴氏忙道:“已经令她们加紧了,要不了几天就能做好。”
洛婉如尴尬了一瞬,弄得好像她嫌进度慢似的。
“这天气逐渐回暖,夏季的衣裳也该做起来了。”洛老夫人突然道。
吴氏接道:“过两天就叫人来量尺寸。”
洛老夫人笑呵呵道:“今年每人就多做三身,尤其是几个姑娘,长大了要出门交际应酬,可不能委屈了她们。首饰也多打几套,从我私库走。”
吴氏奉承:“怪不得都羡慕咱们家姑娘呢,有您这个祖母在,谁不羡慕啊!”
“瞧这嘴甜的,老婆子哪好少了你的,也给你做衣裳打首饰。”
吴氏一脸喜出望外,夸张道:“那媳妇可就腆着脸受了。”
哄得洛老夫人笑出声来:“少做怪样。”哪不知道这媳妇是故意逗她开心,吴氏是皇商家的嫡女,嫁妆丰厚,夫妻俩都是善于经营的,说不得就是几房里最富裕的,哪里会缺银子。
白洛氏暗暗撇了撇嘴,十分瞧不上吴氏的谄媚劲,果然是商户出身。
说笑了好一会儿,众人各自散去。
人一走,洛老夫人就收了笑,变得忧心忡忡,忍不住问心腹秋妈妈:“如丫头是不是对暮霖?”
不怪洛老夫人这般想,实在是洛婉如盯着白暮霖看和白暮霖走后她就心不在焉的行为让人不得不多想。少年慕艾,洛婉如及笄之年,本就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外孙白暮霖模样委实不差,温和如玉的偏偏少年儿郎。
秋妈妈斟酌了下觑着洛老夫人的脸缓缓道:“也许是咱们想多了,这么多年不见,见了难免多看几眼。”
怎么不见她多看别人,洛老夫人心中暗道,口中只道:“但愿吧,”又忍不住钻牛角尖:“你说,她若是真动了心思怎么办,老大夫妻俩把女儿送来,要是出了岔子,我哪有脸去见他们。”洛老夫人可没想过撮合外孙和外孙女,她不兴亲上加亲这一套。
秋妈妈忙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表少爷一个月难得来两次,寻常也碰不着。”
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两个都是好孩子,只是啊不合适。”对着秋妈妈,洛老夫人也不遮掩:“老大媳妇是个眼界高的,不会中意暮霖。暮霖她娘那性子,”提及亲女儿,洛老夫人面露愁苦之色,她这女儿当年也是知礼明是非的,可一朝丧夫,又被白老太太磋磨,性子便越来越左。有时候她这亲娘都看不过眼:“如儿眼里揉不得沙子,性子要强,两人合不来。”
秋妈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安慰:“不管有心还是无心,您小心一些,不让两人碰上不就成了。”
洛老夫人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本就该避讳着点。”又愁上心头:“暮霖是男孩倒不着急,可如儿妍儿一个十五,一个十四都不小了,至今还没个着落,我是不知道他们两家是想找个什么样的了?婉兮比她们小都定亲了。”
秋妈妈失笑:“四姑娘定的是娃娃亲,哪能比。”
洛老夫人神色微黯,秋妈妈心里一紧知道她是想起了英年早逝的三老爷,正想着怎么安慰,就听洛老夫人低声道:“表妹倒是有心,惦记着婉兮,时不时捎个信送些玩意儿过来。可我琢磨着许清扬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冷清了。他和婉兮可是未婚夫妻,可这几年你见过他有过什么表示吗?真要有心,在他祖母的东西里夹封信就这么难吗?便是被人知道了,毕竟是光明正大过了礼的,谁不是这年纪过来的,也不会过于指责。”
“听说许少爷熟读圣贤书,最是守礼不过,怕是不想授人以柄,再说了不是有送礼吗?”秋妈妈缓声道。
洛老夫人垂了垂眼:“礼物谁知道是他自己准备的,还是表妹替他准备的。”
秋妈妈默了默,又听洛老夫人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不怕他端方太过就怕他不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