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期塞车,平时四十分钟的路程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疗养院。
顶楼就只住着舒冬这一个病人。两人上来后,就隐约听见似乎有争吵的声音。
池静用眼神询问舒律。
舒律拧着眉,脚下步伐加快了许多。
前台人员看见阔步而来的舒律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站起来,慌慌张张地叫了一声“舒先生”。
“怎么回事?”
前台:“舒予正先生来了。小少爷……在闹。”
听罢,舒律疾步走向病房。池静则跟在后面小跑着追了上去。
门前,舒予正揽着于小曼一步一步往后退。而从病房里面接二连三扔出来好多东西。
地上一片狼藉,什么都有。餐具,书籍还有平时一些用来解闷的棋牌游戏。
“舒冬……快住手!别扔了!”
舒予正简直分。身乏术。又要劝说舒冬,又要顾着于小曼。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一个平板从里面飞出来砸在于小曼脚边。狭长的走廊响起不小的一声。舒予正惊得当场变了脸色。
“你……你这个小混蛋!”
说着就要往里面进。只是一步还没迈出去,肩膀就被人死死钳住。
气氛似乎只在一秒内就静了下来。
舒予正转过头,对上舒律那双冷峻无比的眼眸,脸色一正,态度一下子软了几分:“……你来了。”
于小曼抿着唇,不见半点慌乱的目光紧紧盯着舒律和舒予正。在听见舒予正毫无气势的声音时,没忍住咬了咬后槽牙。
“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舒律放开舒予正,面色如雪。
于小曼伸手挽着舒予正的手臂,用商量的语气地对舒律说:“你爸很久没见到舒冬了。我们今天只是过来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这话刚落,原本低声哭泣的舒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受了刺激,癫痫病突然发作。
来这么多次,这是池静第一次遇到舒冬犯病。他躺在床上,抖得像是被狂风肆虐过的一片小树叶,孱弱而无助。池静站在门口,凉意慢慢从脚底窜起,心里对舒予正和于小曼两人陡然生出一股子恶心。
这时,进行急救的医生来了。池静自觉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此刻舒予正也懵了,怔怔地望着被医生围住的舒冬。一张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
“予正……”
望着他的神色,于小曼挽在他臂上的手慢慢收紧。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病房里的情况,于小曼扯着嘴角,漫不经意的视线里落进一双冷到极致的眼眸。
舒律盯着于小曼,冰冷的目光毫无顾忌地滑向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一直不动声色的于小曼被这眼神吓得一激灵。下意识伸手抚上小腹,脸色一瞬间白了下去。
舒律什么也没说,但她什么都看明白了。立时觉得脚有点软。
“舒律,舒冬他……”
舒予正涩涩地问。
舒律没理他,直接吩咐刚上来的保安:“带他们下去,以后不准再放上来。”
舒予正欲言又止,直到保安一左一右围了上来,才不得不离开。
病床上舒冬已经没了意识。只是停止了抽搐。
“舒先生……病人最好不要再受刺激了。”
医生小心翼翼地对舒律说。
池静垂了垂眼眸,走过去,轻轻攥住舒律温热的手。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停车场里,于小曼出来后一直不断地安慰着舒予正。轻声细语的样子十分温柔。
舒予正靠着椅背,像是还没缓过来。
他来看舒冬的次数屈指可数。从来不知道癫痫病发作起来这么吓人。
“曼曼,我看……我们不如算了吧。”
经过今天,舒予正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脸去挣什么了。
于小曼微微一哽,颤抖地呼了口气。话里是无比的委屈:“予正,只有私生子才进不了家族的门。其他的我都无所谓,我只求这一点,我们的儿子必须名正言顺。”
舒予正何尝不知道孩子不被家族承认代表着什么。终究是不想让年轻的妻子受委屈。半晌,舒予正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
夜幕降临。
疗养院里亮起了一盏盏路灯。橙黄的灯光下,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安静地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