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过来,池静看到了新的图书馆,新的游乐场所,孩子们脸上不再只有不安和渴望,也露出了真正快乐的表情。
“这些都要感谢舒先生。”院长手里的钥匙传出窸窣的脆响,“自从你们一起来过后,舒先生每年都会给院里捐款。他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
院长转头看着池静:“舒先生这次怎么没一起来?”
池静怔怔地好回了一句:“他在出差。”
“这三年里舒先生帮了我们很多。只是见不到他,连句谢谢都说不上。”老院长对池静说,“你看到他,帮我传达一下谢意。”
“……好。”
院长拍了拍池静的肩膀,站起身来:“早点回去吧。”
院长走远,池静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
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池静脑中混沌无比。老院长那几句话就像水泥一样灌进她耳朵里,将大脑里的氧气一点一点都挤出去。
池静虽然没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但是她始终自认是一个骄傲的人。
因为从小嗅觉不同于常人,被文幕山收养后跟着他开始学习调香。她长得好,又聪明,还是调香大师文幕山唯一一个徒弟,这些都是池静值得骄傲的资本。
就算当初跟舒律在一起时,她也不曾自卑过。
她跟舒律纠缠了两年,两人才真正在一起。那时池静二十岁,谈了人生中第一次恋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等她会意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舒律这个男人。可是舒律呢?他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
那几年又是舒氏内部矛盾开始激化的时候,舒律忙起来更是无暇顾及其他。每天跟池静说不上两句话,渐渐的变成很少主动去联系她。偶尔见面,也是匆匆忙忙,有时候甚至不能跟她吃完一顿饭。
池静记得很清楚,在他们这样不冷不热地过了两个多月后,有一天她坐在舒氏楼下的咖啡厅里,看见舒律和陈格菲从车上下来走进那栋大楼。他们虽然脸上都带着疲态,但却有一种由内而外的喜悦。
那感觉就像两人合伙打了一场胜仗。
那一瞬间,池静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和舒律之间的差距。无关乎出身家世,是一种被远远抛在后面的无措和无力感。
池静不禁扪心自问,几年中,除了追着舒律跑她还做了什么。她满心满意的都是这个男人的时候,舒律又在做什么?
想完这些,池静心里已经凉透。
长此以往,她和舒律以后的阅历见识甚至身处的圈子都会越差越多。舒律始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她只是依附于他的菟丝花。
池静渐渐意识到他们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本来跟舒律约好谈一谈,zing品牌护肤品这时候被抹黑铬钕超标。舒律不得不各个地方跑,忙得脚不沾地。
等他能喘一口气的时候,池静已经被文幕山送到布里斯身边学习。
环境使然,池静一直不太善于跟人沟通。有些什么事只会自己翻来覆去地寻思。
池静又患得患失地过了大半个月,文幕山出国的提议仿佛一个巨垂砸开了一直立在她眼前的那堵墙。
文幕山对她说:“你如果不知道想要什么,缺什么,那就出去看一看。看得多了,总能得到答案。”
于是池静赌气一般地走了。直到舒律主动联系她,她才告诉他:“我出国了。”
如今三年过去,只是她没有想到,心里那株被她掩耳盗铃般抑制生长的树苗,舒律却一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灌溉着。树苗在长大,根也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
池静起身,穿过小路走到前院。在主楼门前的捐款箱里投下了所有的现金。
这时,她的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周三回。
池静捏着空空如也的钱包,嘴角上扬。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打下一个字。
——好。
第十九章
s市连着阴了三天, 终于在周一下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池静从舒氏大楼出来, 撑起雨伞, 头顶传来雨水敲打伞面的闷响声。望着湿漉漉的路面, 池静终于开始考虑是不是要买一辆车了。
举步朝站台走去,一辆黑色奔驰在她不远处停下。
车门被推开, 从里面下来一个儒雅俊朗的男人。一身笔挺的高级西装, 手里举着一把黑色雨伞。
池静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过来,超过池静走到男人面前。
池静看着洪特助被淋湿的头发和后背, 眉头蹙了蹙。又看一眼独自撑着伞的中年男人,没忍住冷哼了一声。
与他们擦身而过时, 洪佟桐疏离客套的声音传到池静耳中:“舒先生,您怎么有空过来?”
池静扭头又看一眼, 才伸手拦了一辆车。
舒予正人到中年依旧气度不凡, 身材也不见走样, 难怪能娶到小了他二十多岁的妻子。
舒律的样貌跟他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舒予正是儒雅温和,没有舒律的锐利和气势。
想到这, 池静忽然很想看一看舒律母亲的样子。一般像舒予正这种男人,妻子应该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
车窗被细密的雨水沾满, 已经看不清外面的景象。池静靠着椅背, 对司机报上地址。
到了家,池静换下衣服, 随便弄了一份意大利面填肚子。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锅子里响着“噗噗”的声音, 不久热气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