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比放着香香软软的福晋不能睡更残忍的事吗?
都怪四哥,瞎搞什么事?
胤禟就是典型的,认错比谁都快,转身死不悔改。趁他痛心这会儿,宝珠整了整衣冠,她方才收拾妥帖,就到地方了。
满京城的食肆酒楼都往繁华地段挤,唯独饕餮府,坐落在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面上。
这地儿是胤禟圈的,饕餮府开过来之前说冷清也不为过,哪怕最近两年也没到热闹繁华的地步,来这头吃饭的都是径直搭马车或者坐轿过来,在门口停下,直接进去。早先有脑筋转得快的跑边上来支摊儿的,想法是不错,可人家里头做珍馐,你整那些零嘴儿小吃哪儿卖得出去?
哪怕好这口儿的,也抹不开脸让同行的有身份有地位的小伙伴等等,我去买个糖葫芦烤地瓜……
都不用胤禟赶人,跟过来的没十天半个月就走了个精光,这条街又恢复到从前模样。
然而今儿个却很不同,才到街口,隔着不短的距离他就听见大嗓门寒暄的声音,撩开轿帘瞄了一眼,饕餮府门前站了好几位大人,边说话边瞄着他们过来的方向,这顶轿子是有点陌生,看见跟在一旁的赵百福,这些人立刻就精神了,赶紧的迎上前来作揖行礼。
“给九贝勒爷请安。”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咋地都来这头用膳?”
“我方才听说直郡王也在里头。”
“何止,何止啊,四贝勒五贝勒八贝勒都在呢!”
“……”
来请安是假,这些人心里七上八下呢,他们听说直郡王在饕餮府宴请诸位皇子并且还捎带上众福晋,又听说九贝勒胤禟接了帖子,允诺说会带九福晋过来。正是因此,今日才能得见此般盛景,这么台面洋气的食肆热闹得恍若市集。
虽然烦杂吵闹了一点,只要想到今儿个过来能拜一拜九福晋,他们都忍了。
不忍也不行啊,谁敢有丁点不满?谁敢拂袖而去?回去还想不想过日子?
本朝推崇三从四德是不错,可嫡福晋在后院也是了不得的存在,尤其那些出身高后台硬的,你有宠妾灭妻的心都没那个能耐施展。嫡福晋想打杀个妾室就跟喝水一样容易,了不起我弄死一个陪你一个,后院不缺人伺候就成,睡谁不是睡?你那子孙根还认人?
所以说,这些个嫡福晋凶起来真是同母老虎无异,堂堂官老爷要脸,她为了能得个儿子啥都豁得出去……你说闹起来谁能占得上风?
今儿一切顺利这些官老爷就该谢天谢地了,要是不遂福晋心意,赶明还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
所以说,他们这会儿求爷爷告奶奶只盼九贝勒爷的确把九福晋带出来了,祈祷的同时,一颗心还是悬吊吊的。谁家出门不是一人一顶轿子?并坐的大多是姐妹,就这种规格的,爷和福晋坐一块,你不嫌挤?
总觉得是被晃点了,他们所求之事估摸没什么指望,就这当口,轿子稳稳当当停下,胤禟先一步下来,赵百福赶紧将布帘挂上,胤禟朝里伸出手去,同时,着丹蔻的雪白柔荑搭在他手心里。
宝珠一身桃红旗装,桃花妆既粉嫩又明媚,很衬四月春光。
她让胤禟牵引着从轿上下来,站定之后从容的瞥了一眼,迎上来的几个都是头戴花翎身着补服的官老爷,看看补子上的图案,文官二品锦鸡三品孔雀都有,后面一些还有几个武官,宝珠不认识这些人,该感谢他们之中有一半是火急火燎过来蹭吃连常服都没顾得上换,她一眼看去就把官阶认了个马马虎虎。
宝珠询问似的看向胤禟,胤禟捏捏她软嫩好摸牵上就舍不得放开的手,附身过去嘀咕了两句。
宝珠霎时瞪圆一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她还想去看胤禟的表情,看他是不是说笑,就赶上老十和其其格到了。
他俩一如既往的豪爽,搭的是马车,到地方之后用不着谁来扶,前后脚下来。
每回妯娌碰头,其其格都第一时间占住宝珠跟前得位置,就爱同她说话。今儿个运气好在门前就遇见,她直接抛下胤誐三两步走到宝珠身边,瞅着胤禟笑眯眯说:“九哥你同我们爷一道,放心把九嫂交给我,我今儿个也是带了鞭子来的,若再有上元灯会那等事,不抽她个皮开肉绽谁也别叫我回宫。”
第99章 偏方
哪怕该到的几乎全到齐了, 要想同皇子福晋搭上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纵使有妯娌几个引荐, 宝珠至多不过应一声,或者只略一颔首,多数时间她都在听别人说。
今儿个这场小聚, 爷们到得很齐整, 女眷这边, 太子妃和五福晋都在府上安胎,八福晋继续缺席。蛮长时间没见她, 宝珠还问了一嘴,瞧这不作伪的模样大福晋就笑了:“八九两府相邻,连你都不清楚, 咱们如何知情?”
三福晋抿了抿唇:“听说老八府上有人怀了, 不知真假。”
听得这话,女眷们猛的就精神起来。
起先还有人揣测说, 是不是郭络罗氏?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迎面一瓢冷水:“要真是她怀了,保准让老八锣鼓喧天把人接回去,满京城都该传遍了。”
这话在理, 想想也是, 若郭络罗氏真有好消息, 安郡王府应该将重宝押在胤禩身上,哪能闹出半路转投太子的笑话?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络,宝珠听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本人很有自觉, 想着今日是来做客不是做东,故而全程不抢镜,就舒舒服服靠坐着,挑着合眼缘的蜜饯点心尝味道,偶尔接一句话。
可有些人天生就引人注目,她生得美,又是一副娇艳似桃花的妆扮,慵慵懒懒坐着,任谁都忍不住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欣赏也好,嫉妒也罢,她闭口不言也照样是人群的焦点,更别说今儿个这场热闹本身就由她而起,外头其他房间甚至堂子里的客人都绞尽脑汁想和九福晋搭上话呢。
第一时间就有人注意到她微妙的神情:“九弟妹是不是知道什么?”
宝珠笑道:“听我们爷说,一旬之前,安太医得了八哥厚赏。”
这话点到为止,该听懂的全听懂了。三福晋挑了挑眉,她想起老九办乔迁宴那天,郭络罗氏闹得很难看,听说回府之后还找人败了火,那日太医往八贝勒府跑了两三回,后来就传出风声说,老八府上的格格诊出有孕,辛苦盼来这胎险些让郭络罗氏弄没了,胤禩没忍住大发雷霆,还将嫡福晋送回娘家去了。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胤禩当时就下令封口,自个儿也憋着没往外说,哪怕还是透出些许风声,到底没经证实,好事者也不过瞎听一耳朵。
哪怕是小道消息,当时有不少人信了。
这两年八福晋搞过不少事,全都轻飘飘揭过,为了她,胤禩还跪下给康熙求过情……这么能忍的痴情种,偏这回忍不住了,里头能没点故事?
要说身为男人无法介怀之事,不外乎就是那几件,郭络罗氏爱他至深也不可能闹出皇家丑闻,思来想去最有可能就是子嗣相关。
假使确有其事,又假使那胎顽强的保住了,安太医得厚赏一事就能说得通。
三福晋脑子一转就悟出这个理儿来,理清之后还勾了勾唇。
是在笑,笑容里很有几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