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陆非鱼顿了一顿,“阁下怕是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这偷来的命你可不能继续偷了……”
陆非鱼话音未落,那祭祀便放下了手中的李明泽,一根拐杖直冲陆非鱼而去,却是被智安挡在了他三尺以外的地方,两人打斗起来。
“我说你这老不死的,狐族那些个墓碑下面埋着的有几个是你杀的啊?你的同族因为人类的灵魂变成了人,这肉身对你来说便是上好的补品,你拾掇这胡乐变成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那祭祀的话随着陆非鱼的话打得越来越急,陆非鱼却注意着一旁的胡乐。
狐族的祭祀早已没有寿数,却想要逆转阴阳,已经成人的妖类因为灵魂圆满,肉身又具有妖类的精气,便是他延长寿数的不二法门。在原本的剧情里,最后的胡乐怕已经不是胡乐了。
“这是第二次了……”那边的胡乐重新化作了人身,他抬眼望了望打斗中的祭祀,随即蹲在了倒在地上的李明泽身边,眼神复杂难明,面上却是古井无波。“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都是他!”李明泽指着陆非鱼,声音激动,“他说只要我帮他我就是镇上的有功之人,不仅偷盗的罪名会消除,甚至我还可以去考功名……你知道吗?我还可以去考功名!”
李明泽拉住胡乐的手,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这不能怪他!何况,他是人他们都是妖!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对,李明泽这么一想,声音更是理直气壮许多,“胡乐,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跟我在一起只会害我!那天,那天我都听见你们的谈话了,你不能这么自私!”
“大闹蒋府是为你,偷盗银子是为你,如今杀人还是为你……甚至还为你赔了这么多族人性命……”胡乐此刻出奇的平静,平静地有些不正常。
一直最为疼宠她的祭祀只是为了要他的命!他付出真心的人也从来没有在乎过他!胡乐往地上七零八落的狐狸尸体瞟了一眼,眼睛里含着厉光。
“胡乐……”李明泽见胡乐的样子突然挣扎着爬远了些,不断靠近着陆非鱼“蒋轩昭,你……你答应过我我不会有事的!”
“我确实答应过你,”陆非鱼望了地上的李明泽一眼,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胡乐,从内襟里掏出智安的佛珠串轻轻摩擦着,“胡乐,善恶因果,李明泽是对不起你,但是如果你下得了手第一次怕是不会放过他了不是吗?你早就意识到了,他不爱你。”
李明泽完全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可是他罪不至死。对于他这种人,怕是活得越久,受的折磨越久。何况,还有李母。
陆非鱼的话像一根根针戳进了胡乐的心里,本来已经微扬的手也放了下去,躺在地上的李明泽并不知道自己险险逃过一劫。
“对……我知道……”胡乐有些哽咽。
“他们要结束了,”陆非鱼看向了智安和狐族祭祀,此刻智安已经明显占着上风,完全是压着那老妇人在打,“我给你半个时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听完陆非鱼这句话,胡乐突然看向了战场中的祭祀,双手握成了拳,却是未踏出一步。
对付眼前这和尚一人已是吃力无比,以一敌二她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意识到这一点,打斗中的祭祀突然开口说道,“小乐,你别听此人胡说!婆婆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又怎会伤害你!”
“你的婆婆每隔十年便会闭一次死关,每次出来都会年轻许多,可是胡乐,你就真的没有发现你的族人每隔十年必死一个吗?如果不是这次因为李明泽让你将你这些个族人都叫上了,这一次怕也就死你一个,”陆非鱼顿了一顿,瞟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不过你应该是你的祭祀大人发现最好的补品了,不然也不会舍得一次性将他们全都送出来。
“够了!”陆非鱼话音未落,胡乐的猛然间叫了一句,转头看向了他,“我知道你和这和尚今天不会放过我们……婆婆……婆婆从小最疼我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了不让你做一个糊涂鬼啊。”陆非鱼声音淡淡。
“婆婆,”胡乐与那祭祀对视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却是猛然间朝陆非鱼扑了过来,而智安一见他这般也是猛然扑向了陆非鱼的方向,身后的老妇人趁此机会扬起了手中拐杖,一道幽暗的绿光猛地射向了智安的后背。
然而只是瞬间,原本的陆非鱼却是不见了踪影,胡乐扑了个空。绿光从智安的后背穿过,智安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众人转头一看却是不知什么时候陆非鱼已经到了角落的位置,“智安,他们所有的攻击对你来说都是无效的,所以不用躲避。”
见智安看他,陆非鱼轻轻点了点头。
“我带着他先走了,你慢慢打。”陆非鱼捡起地上的李明泽,瞬间便消失不见,智安来不及思考,将外面的僧袍甩了下来,双手合十默念经文。
那暗黄色的僧袍瞬间锋利入刀,陡然间分成了两个部分分别朝胡乐和那老妇人扑了过去。
……
一年之后,蒋府。
大堂、庭院里摆满了宴席,宾朋满座,一片喧喧嚷嚷。蒋父蒋母还有陆非鱼坐在主桌的位置,同桌的还有书院的陈夫子,衙门的县令大人。
“为庆贺我儿轩昭府试头名,正式有了秀才功名伴身,今日我蒋某感激乡里乡亲这么多年的照料,俗事繁忙还抽空前来这宴席,希望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蒋父此时明显有点醉了,声如洪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等多谢蒋老爷款待,也恭喜蒋公子中了头名啊!”
“恭喜恭喜。”
“蒋老爷家中有财也一直积善乡里,应该是我们感激您才对……”
……
蒋父一番话说完,坐在旁边位置的宾客皆言语奉承起来。那县令倒了一杯酒,也对着蒋父说道,“蒋老弟,贤侄可是才华过人呐!县里多少事情多亏蒋府照拂,今日蒋老弟要是不嫌弃我这做大哥地便敬上老弟一杯。”
“这……这可使不得……”蒋父连忙推辞道,“要敬也该是我敬大人你才对。”
“诶,蒋老弟看不上我不成?”县令作势面色一厉。
蒋府有钱,他的政绩还得靠他;蒋轩昭是块好苗子,万一将来走了运,兴许还能帮衬自己一把;还有那个王公贵族的座上宾智安大师,据说也是这蒋轩昭的至交好友,如今只是放下一点架子,可日后收获的……县令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是更冷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蒋父端起自己的酒杯和县令碰了碰,县令的面上这才好转了一些,两人皆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整个主桌便只有陆非鱼一人自斟自饮,智安,可是离开有一年了啊。
最角落的位置上,李明泽和李母正坐在一起。他的眸光紧紧盯着主桌的方向,虽然因为人群密集什么也看不到。
“明泽,快吃啊,这都是多好的东西啊,可别浪费了。”李母一筷子接一筷子将李明泽的碗里夹得满满的,也没有顾及桌上其他人鄙夷的眼神。
“娘……”
“快吃,吃完王大爷家正在盖房子,你去搬着点忙,不然啊,咱们娘俩就要饿死咯。”李母扒拉着吃了两口白饭,吃在嘴里有点咸咸的味道。
她知道自家儿子在想些什么,可是她更明白儿子再这么下去,怕是等她死的那一天都不能养活自己。
李明泽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再怎么不甘也不过徒惹笑柄罢了,他拿起碗中一个鸡腿,狠狠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