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暻年颓丧的不像话,明明他憧憬的是跟顾夏的开始,未来,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实在是万万没想到,顾夏会是这样的女孩子。
沉默、脆弱的让人都不忍心面对。
陆暻年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去b大报道,每次去之前都雄心勃勃的跟自己说,今天一定要跟她说清楚。告诉她,一切原本是什么样子,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他们之间,是正常的男欢女爱,是愉快的,甚至在顾夏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事情,是正常的。
可,每每看到顾夏,陆暻年却又举步不前。
该怎么说呢。
看到顾夏,他就心疼。真是怎么就有这样的人呢。自卑懦弱,顾夏走路都是靠在墙边走的,似乎是一种本能,她并不愿意跟人擦肩,甚至连对人打招呼都不喜欢。
陆暻年抓耳挠腮,面对上亿的案子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束手束脚过。
让人将顾夏所有的资料找来看,从小就生活在姐姐阴影下的女孩,陆暻年拿着资料手都在抖。他想他也许明白了些什么,顾夏这样的性格,其实是很严重的自卑,甚至她从小大概都习惯了,所有的好运都属于姐姐,噩运都是留给她的。
遭遇陆暻年的事情之后,大概她原本这样的心思就更加的坚定。
彼时顾佳芸跟陆驹的恋情沸沸扬扬,而顾夏要面对的却是这样的遭遇,她的隐忍,她的沉默,其实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甚至是对外界的一种抵抗。
而且她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这事情真的报警了,顾夏无非变的身败名裂。变成了‘姐姐那么好,怎么妹妹是这样’的典范人物。
陆暻年觉得她傻,其实她想的比谁都清楚。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她无论遇到什么噩运,心疼她的人不会有。追着踩她,骂她的人,却是遍地。
伤口就留给自己就好。
那是陆暻年多年来少有的情绪失控,他疯了一样的喝了一夜的酒,可是没有办法了,他错过了很多事情。
陆暻年到底不是一般没有抗击打能力的小孩子。
颓废了一阵,他重振旗鼓。打算重新出发,他可以跟顾夏重新开始,他可以去追求她,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特地的穿了盛装,买了花,他拿出从来没有过的精神态度,去找顾夏。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还能补救回来。
他不想看着他喜欢的小姑娘因为他凋谢枯萎。
那种疼痛,折磨的他,彻夜难眠。
只是老天爷似乎是真的对他所作所为看不过眼,他拿着花,站在顾夏日日泡着的图书馆门外,满怀信心的要对她表白。
其他的那些他都不在乎了。
即便是被说他追求陆驹女朋友的妹妹,又能如何呢。
他是男人,他本该承担的更多。
结果,他看到顾夏跟一位男同学一起出来,少见的,顾夏的脸上有了一丝笑纹,很浅的,还带着羞涩,可是却是真的。
他们就这样从陆暻年的身边走过。
如这所校园里最最普通的一对小情侣。
而陆暻年,彻彻底底的就是局外人。
心情........哎,不提也罢。
陆暻年觉得自己大概是发了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依旧每天来b大报道,就是出差来不了的时候,他依旧会让人盯着顾夏,拍她的照片。
放不下,怎么可能放的下呢。
他害怕那个连哭都不会的小姑娘再次受到伤害,他容忍不了,尽管上一次伤害她的,也有可能是最致命的一次伤害她的人是他。
看着照片里的顾夏渐渐会笑,衣服也开始变的有了色彩。
陆暻年既高兴。也心痛。
高兴,顾夏渐渐的走出阴霾,不在如之前那样的阴郁,恐惧。
心痛,这一切的改变,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另外的男人,可明明,那是他的女孩啊。
所有的伤痛都留给午夜梦回,陆暻年心中愧疚对顾夏,所以江哲年毕业的时候。陆暻年特地跟江哲年所在实习的医院打了招呼,让江哲年的事业更加顺遂一些。
如果这个男人能给顾夏后半辈子的幸福,那么他应该感激。
陆暻年时常安慰自己,相比于陆家这样的龙潭虎穴,江哲年其实是个更好的选择,家庭人口简单,虽然不富裕,但是足以让顾夏过上安逸的生活。
顾夏的一切都会如这世上最最普通幸福的女人。
而他,陆暻年,只会给她带来伤痛。
说不定现在的顾夏心里,陆暻年这个人,还真的是十恶不赦的。
只是他还是会忍不住,忍不住让司机跟着顾夏慢慢的走好久的路,就想这么看着她。有些人失去了,才会明白也许从未拥有过。
陆暻年想,这大概是老天爷给他的一次机会。
一次摆脱惨淡人生的机会。
可是被他搞砸了。
每每想起跟顾夏曾经有过的那一夜,他都觉得像是梦,最美的梦。
喝多了酒的时候也曾大发雷霆过,明明她是他的,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为什么他要拱手让人,他抢过她来的手段千千万,难道还会输给一个江哲年。
可是没办法。
他输在顾夏心里。
他该以什么面目出现在顾夏面前呢,强迫她跟江哲年分开,她会恨他。说出当年的事情,她更是会恨他。
他能做的就只有像个猥琐的偷窥狂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看她。
顾佳芸结婚的时候,陆暻年当然到场。
他就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全程看着穿着纯白伴娘服的顾夏。
连方笙这时候回国,她怀孕了,想要跟陆暻年做笔交易。陆暻年并没有同意,他不想出卖自己。
今天的婚宴,连方笙也来了。
她在一边嘟嘟囔囔的说:“你看,你侄子都已经结婚了,你还单着,这事情怎么可能不被人诟病。你结了婚,有了儿子,得到更多股份的可能性才高。”
连方笙以为陆暻年是个会为了家产不顾一切的人。
其实并不是如此。
陆暻年看着顾夏笨拙的跟在顾佳芸身后,还踩到了裙子,身边的女孩子对她讥笑,顾佳芸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还是那样,被人瞪被人骂了,只是抿紧唇,低下头。
还是老样子。
但是扭头,她会对着另外的一个地方笑。寻着看过去,能看到江哲年。
江哲年已经工作,有了小小的收入,买了相机,此时正对着顾夏拍照,看顾夏笑,就对着顾夏比耶。
陆暻年收回视线继续盯着顾夏。
这几年她的性格还是自闭,还是不喜欢接触外面的人,可是跟着江哲年,她却是真的很开心的。
陆暻年也曾经想过。这也许是种被害人妄想症。
就是在顾夏遭遇重大的伤害的时候,她在最脆弱的时候,认识了江哲年,这个男孩子从此就是她的一切了。
这不仅仅是爱情,还有一种依赖。
越是明白这其中的内容,他越是不能轻举妄动,他要是强拆散了顾夏跟江哲年,顾夏大概真的会疯。
他沉默着,连方笙还在喋喋不休。
婚礼很隆重,陆驹跟顾佳芸都是喜欢面子的人,自然宾主尽欢。
陆暻年在认亲的时候看着笑容满面胜利者模样的顾佳芸,意味深长的跟她说:“希望你真的懂你的婚姻内容代表什么。”只是顾佳芸根本没听进去。
陆家,顾佳芸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嫁进来,往后的日子,步步惊心。
这也是陆暻年能强忍住放手顾夏的另一个原因,她那样的女孩子,连哭都不会,要真的进了陆家,恐怕会被人欺负的连骨头都不剩。
他不能再伤害她。
婚宴结束的时候,新娘抛花球,顾夏接中,江哲娘当场求婚。一时婚礼推向最高潮。
陆暻年呆呆的看向站在众人簇拥中的少女。
深深的看,想要记住她的一切,又想忘却她的一切。
陆暻年突然扭头对还在说服他的连方笙说:“我同意。”
连方笙有些吃惊,半晌才说出一句,“我就知道,我们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