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
苏流烟手里提着食盒来到郁文阶的书房,见他还在看什么东西,认真的很便也不敢打扰。悄悄的把食盒里的东西全都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在桌上,安顿好一切之后转头又看向他,却还是没动。苏流烟上前说道,“你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为了和父亲怄气,连饭都不吃了吧?”
郁文阶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密函,“我这不是和他怄气,是实在想不通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知道这些事情都已经是安排好了的,可他偏偏为了夫人又要改动。那舍秋声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明明是为了郁氏和扶余的利益才嫁过来,如今所做的事情我却没看出对郁氏有一点好处。莫要说郁氏了,就连对扶余都没什么利益可言。”郁文阶口中的舍秋声是扶余为了巩固和郁氏的关系才选出来的人嫁过来的,一开始的时候扶余本来是想把曼陀嫁给颍州越少千的,可是越少千那边不肯联姻,传言是为了北陵的第一美人燕微雨。于是又想把曼陀公主嫁给郁文阶,可郁文阶也是不肯。他们只好把目光放在了郁遐年的身上,虽说郁遐年一把年纪了,可是相貌堂堂风姿凛凛,也算得上是谦谦如玉的男子,更重要的是他多年未曾续弦。若是有朝一日郁氏真的得了天下,那舍秋声也是皇后了。即便舍秋声出自扶余旁支,可毕竟也姓舍呀!
这如意算盘打的的确是好,只是为难了郁文阶。自打这个舍秋声来到郾城可谓是把郁遐年迷的团团转,虽说郁遐年十分自持,并不与舍秋声经常同房,但是对舍秋声却是极为宠爱。凡事有求必应,其中许多无理的要求都已经被郁文阶拒绝,可是这次非要郁遐年给她收集什么奇特的花种,而那花种只有颍州才有。
苏流烟听了郁文阶的话,心里自然也是不舒服的,可是舍秋声如今是郁遐年的续弦,说的好听了那就是郁家的当家主母,若非她无心于管理家事,那现在苏流烟可还要听她的差遣呢。这样的身份隔膜能有什么办法化解?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儿子,想必郁遐年也是为难的很。
“如今正是为难之际,夫君更应该与父亲父子同心,若是因为夫人而伤了父子之情,让旁人借此机会离间了你们,只怕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来。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夫君从前不是总对我说要宽容忍让么?这夫人是女子,更是嫡母,咱们就当做是孝顺她也好,是当做让着她也罢,由着她些又能如何?”
“流言,你不知道,那花种十分难得,只有颍州那里才能种植生长。并非是我不想去办,而是即便我千辛万苦从颍州得来,也未必能栽种成功,到时候若是再不给她弄,她便又要说我不尽其则了。与其以后麻烦更多,还不如现在就直接遏制了她那些没有编边际的想象。”郁文阶叹了口气,走到桌前看着满桌的饭菜。拉起苏流烟的手说道,“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背井离乡的让你重新适应这里的生活,一边要顾着我,一边要管着家,如今又多了两个小淘气的,可够你操心的了。以后若是晚了就别做这些了,交代给下人就是了。”
苏流烟微笑着坐在一旁给他盛了碗汤,“别人做我总是不放心,自打到了这边都是我给你做,你的口味都已经习惯了。若是一下子突然换了旁人,只怕你的胃口又要不好。你整日辛苦帮着父亲处理政务,若是再吃不好,那可就要坏了身子的。我和两个孩子都指望你呢!”
郁文阶摸了摸苏流烟的脸颊,十分欣慰。如今的日子除却大势所趋的争夺天下,一切都如同他想象的美好。有苏流烟在身边他总是很安心。如今苏流烟又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给郁家添了不少喜气,也让郁文阶做了父亲。
郁文阶笑着又问道,“天空和天晴都已经睡了吗?今个儿我还没看见他们两个呢。”
“你一整日都在书房里茶饭不思,又怎么会见到他们两个?若是不睡我怎么能过的来?”苏流烟看着郁文阶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心里终于放心了些。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一时间有些忧郁便忘了郁文阶。
“你又在想什么呢?”这几年他早就已经了解了苏流烟的性子,“什么事情都是藏不住的,却又偏偏不说。”
苏流烟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今日六弟在院子里玩耍让二夫人瞧见了,二夫人把六弟给推倒了,这个时候六姨娘恰好过来看见,又是和二夫人好顿吵闹不休。若是我说夫君你也该和二夫人说说,这件事情本不应该让你操心,可是你也知道我若是和二夫人说了,只怕她又要生气,说我胳膊肘往外拐。六弟毕竟是郁家的人,二夫人这样做只怕会惹恼了父亲。”苏流烟口中的六弟自然是六姨娘乔娟生的郁长安,二夫人徐惠品记恨乔娟做了六姨娘,对郁长安也是看不上,几次三番三的刁难。
“再就是……”苏流烟叹了口气,“四夫人知道了红袖小姐如今的情况,要落发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