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医馆,坑了乔祖望一把,这对赵学延毫无压力,他从董桂兰病房里走出来时,笑着对王德清和王小灯道,“董老师的病情好转多了,以目前的情况,控制住癌细胞增长速度,她就是活到年底,希望也是很大的。”
“当然,我这里也有一些镇痛、安神的方子,给她多整一些治疗方案,也会让董老师活的不那么痛苦,轻松许多。”
“你们两个不管是陪护,还是想办法赚钱,都可以安心点了。”
笑声下,王德清和王小灯连连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再次连连道谢后,王德清才开口道,“赵医生,我听说买一些咱们国内的轻工业用品,不管是罐头、香烟还是酒水之类,都能在大毛熊卖出高价?很赚钱?”
赵学延笑着点头,“怎么,你也想去试试?”
王德清看看王小灯,再看看病房方向,点头道,“我们家现在就剩我一个劳力,普通上班薪水真没办法……”
“而且我看赵医生您这里很多医疗项目,内容,想要谈公费报销,估计也不好谈,总不能让您这治病救人的活神仙一直吃大亏,我也不算老,还不如去闯一闯。”
身为一个高中教师,董桂兰在治病住院时,公费报销制度还可以,但别忘了,公费报销也不是报销所有的一切费用。
而且报销机构和公立三甲医院谈这个报销流程,容易的多,和私立诊所谈?就算有项南方那类高干子弟来帮忙,麻烦也很大。
毕竟董桂兰本身是冀北省的老师。
再则,中医针灸、用药、亦或者其他特有手术治疗等等,和一般医院治疗方式都不一样,报销流程就更难走了。至今为止,赵学延就是先记账,能用的项目先上了再说,把病人情况稳定,乃至治愈的越来越好。
账目方面,慢慢走流程,赵总不缺这点小钱。
别说董桂兰可以公费报销医疗费的,更多没法报销,也没钱治病的患者,他都是免费医治,最多再被项南方拉来一点富豪的慈善基金援助一波。
王德清、董桂兰一家都在诊所住院一周了,类似情况当然了解了很多。而他说的去大毛熊进行国际贸易,还是听乔四美和护士们聊天时,知道的。
乔四美那性格,咋咋呼呼活泼可乐,乔家发生的两次北上致富之路,早就被宣扬的不止纱帽巷人尽皆知,诊所很多医护、病患都一样得知了,然后……大家都很心动。
怎么可能不心动?
绝大部分人都是月薪一百多,二三百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条合理合法还被官方支持的,跑一趟大毛熊,来回也最多一个月,就赚几千甚至十几万,这还是赚少了?
这简直太超出正常人的想象了。
赵学延在王德清激动中,失笑道,“你想去就去,这又不是我的生意,是国际贸易,不过我必须提醒你,这条路还算比较危险的,麻烦也很多。”
王德清再次连连点头,“知道,我知道,我以前也是当过兵的,危险什么的,好说,只要合理合法赚钱,还能被国家支持,这就不怕,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私下里,其实好多病患家属,都在商量着这事。”
以前那是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心动的人们太多太多了。
而来往大毛熊的国际列车,跨国贸易,最初只集中在东三省范围,然后延伸至京城,再然后就发展向浙省、闽省各地,高峰时期是几百万倒爷跑着国际贸易。
八十年代起,边境地带的贸易已经很盛行了,就算是二三十年后,这种事早已经成为了历史,边境范围很多村庄村民,都念念不忘一车西瓜换一辆坦克的盛景。
没错,一车西瓜换一辆坦克!
基操勿扰。
无非是这个年代信息交流不怎么便利,能有电话的都是少数,这各种信息,才很少向内陆范围传播。
就算是五百车皮轻工业品换飞机那位,也是去京城推销竹编和藤器时,听别人说大毛熊那边打算卖飞机,却找不到买家,才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并为之付出行动,然后成功了。
赵学延再次笑道,“你已经考虑的差不多了,想做就去做,注意好安全,你也说了,你们家现在就剩你这个脊梁骨了。”
王德清这个家,真是挺惨的,多年前有个女儿,在唐·山大地震中死了,现在虽说养女王小灯考上了复·旦,还有个儿子王宁也在蓬勃生长,但董桂兰突然癌症。
老王也只是一个普通职工,普通中年,这家庭担子一下子就狂压下来了。
至今也是他儿子留在石城托给亲戚照顾,他和一样请了长假的王小灯在跑着求医。
停薪留职嘛。
以王家的情况来看,停薪留职这个时代特色,真是帮了王家天大的忙了。
王德清兴奋的点头,“小灯,我去找几个病友家属多商量下这件事,再联系一些老战友,你妈这阵子,就交给你了。”
王小灯同样认真点头,她都打算在校内申请休学留级了,也不差这时间。
几人交流中,二楼走廊楼梯拐角处,李水花突然慌慌张张跑了出来,看到赵学延就眼前一亮,迈着长腿像是看救星一样,“赵医生,我……我爸他们来了,要把我抓回去,我不想回去,求求你了,帮帮我。”
王德清和王小灯傻眼,小灯同学更是关心道,“什么情况?你爸抓你回去做什么?”
这些天,李水花不止负责医院的做饭、清理卫生等后勤工作,也在热心跟着护士们学一些基础医术水准,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充实,然后一些病人的小日常麻烦,她也没少插手照顾,包括病房里的董老师。
王小灯也和李水花处的关系很好。
李水花解释道,“就是想抓我回去,让一群人竞价出彩礼,谁家出的彩礼高,就把我卖给对方去结婚。”
王小灯,“……”
她瞪圆了眼,一时间竟然有点不敢相信,都特么20世纪90年代了,还有这么离谱的事,王德清都意外道,“你确定那是你亲爹?”
王小灯是他们王家收养的孩子,大地震中的受灾孤儿,但十几年来,他和董桂兰,一直是把王小灯当亲生女儿疼的,为了支持王小灯上大学,董桂兰曾经在一段时间内,不想去医院治癌症,只为了留着钱给小灯读书和其他开销。
王德清虽然偶尔有怨言,还是在行动上支持董老师的。
他也真的想不通,现在还有把女儿当货物卖的爹?一群人出价,价高者得?真就……
李水花也无语的点头,“过年时要不是我提前跑出来,估计已经被卖掉了,听说我们隔壁苦水村有人愿意帮我们家挖一个水窖,外加送一头驴,他已经很心动了。”
王小灯懵逼,“水窖加一头驴??这就能买下你?”
不管怎么看,李水花也是一个和她差不多的美女,这别说亲爹了,后爹也不会卖的这么便宜吧?而且她记得李水花在这里上班,包吃包住月薪还有两百元。
1991年,一头驴多少钱?水花多少薪水能拿下?
这一刻她都感觉到了灵魂暴击,并深感庆幸,自己的养父养母对她真的太好了。
赵学延也无语道,“他在哪?被门卫拦下了?”
经历过一次次耍横病人在他坐诊期间闯入诊所的事,赵总早在一周多前就聘请了九个保安三班倒把门。
言语中感知了一下,还真是,李水花的亲爹李老拴、包括涌泉村的下乡插队的知青老师白崇礼,还有村长马喊水、懒汉村民李大有四人,正被三个穿着保安服的棒小伙拦在诊所外。
情况……还算稳定。
涌泉村四人组在保安阻拦下,没想着硬闯诊所,就是在站着向店内张望,李老拴还时不时喊一声水花的名字。
不管李老拴本人多令人无语,李大有这个中年好吃懒做的懒汉有多奇葩,马喊水还是靠谱的,白崇礼更不用说,青年时当知青下乡插队,一直到现在都在涌泉村窝着,教一代代村里的孩童读书学习。
“走吧,下去看看,你已经成年了,不想跟你爹回去被卖掉,他也不能强迫着带你走,警察来了也会尊重你的个人意见。”
片刻后。
当赵学延走出诊所,里里外外到处都是恭敬尊重的“赵医生”招呼声,今天赵学延不坐诊,可外面排队的病患依旧存在,人也不少,毕竟他不坐诊,这阵子带的几个学徒医生,坐诊啊。
他带徒弟,不只是带的中医药大学的尖子毕业生,偶尔还会在教学中开一下华夏式神通,让这几个家伙进入类似“悟道”的状态。
为了避免外界怀疑,他就是开开关关,还一次只针对一人……几个月下来,本身就是顶尖名校尖子生的学徒,现在应付“普通”疾病已经很轻松了。
别忘了诊断是一回事,怎么用药,用谁的药,是另一回事。
就算不是超级名医,坐诊时开出来的药是赵学延各种神通技能加持过的,效果就足够强。
这也是他每周只坐诊两个上下午班,来求医病患却能排满所有工作日的原因。
笑着对左右点点头,赵学延带着李水花走向李老拴一行,“你们是水花的亲人长辈?按理说我不该掺和你们的家事,不过水花在我这里工作学习的很不错,她若不想跟你们回去,她也已经成年了,大家就不合适上强迫手段了吧。”
话语下,李老拴、李大有两人气势都一步步降低,有点唯唯诺诺说不出话的紧张感。说白了他们只是偏远贫困山区的懒汉闲汉级别,偷吃个国家送来的扶贫珍珠鸡都是大事了。
到了大都市里……底气本来就很低。
还是马喊水轻咳一声,看向白崇礼,白老师扶了下眼镜框,“赵医生,我们也不是想强迫让水花回家,就是她一个女孩子从没出过县,突然在春节跑了,留下个地址就消失了。”
“所以我们才结伴过来看看她的情况,这次找她,真不是强迫拉她回去。”
赵学延看了对方几眼,笑道,“那行,你们自己聊,水花你也别紧张,我看这个戴眼镜的倒是讲道理的人。”
李水花也松了口气,“这是白老师,白老师的确是好人。”
她也回过味来,似乎是她太紧张,误会了……她可以不相信他爹和李大有的节操,但白老师不是坏人啊。
马喊水也不坏,否则他不会凭借威望被推为村长,更何况以前,她都偷偷觉得马喊水可能是她未来公公呢。
等赵学延走回诊所,李水花才急急道,“爸,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这样吧,我在这里上班包吃包住,一个月200,我大不了每个月给你寄回去150,再怎么样,也比你把我一笔彩礼就卖掉更赚钱吧。”
李老拴眼都亮了,“你说啥?一个月给我150?好,一言为定,不能耍赖,你要早这样说,我也不至于和你马叔叔他们坐这么远火车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