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隆六年五月初三,平壤城破,渊盖苏文以及高藏王等皆亡,高句丽全境基本已算平定,尽管各州还有些小叛乱,可在唐军强力弹压下,很快便被压成了齑粉,五月初九,大唐舰队船运第一师沿白马江赶到了百济国都泗沘城外,只一通炮击,本就已困顿不堪的百济国王扶余义慈再也没了坚守之心,当天即下令举国投降,至此,继高句丽之后,百济亦亡。
“哈哈……打得好,子明真不愧当世无敌之名将,高、百两寇俱灭,朕无忧也,哈哈……好,好啊!”
永隆六年五月二十日,捷报抵京,以礼部尚书身份校检兵部的许敬宗自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紧着便将捷报送抵御前,只一阅,李恪顿时龙颜大悦,情不自禁地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陛下圣明,只是……”
饶是李恪兴奋得难以自持,可许敬宗却并未跟着凑趣上一回,反倒是面露忧色,欲言又止地吐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
这一见许敬宗如此作态,李恪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虽不曾开口问询,可冷哼之声里却明显透着股浓浓的不耐之意味。
“陛下息怒,微臣只是在忧心不知该如何为陈大人叙功。”
许敬宗在朝堂上吃陈子明的亏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早想着给陈子明来上记狠的,只可惜他无论是地位还是圣眷,都比不过陈子明,纵使是吃了亏,也只能忍着,而今么,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给陈子明上眼药的机会,自是不肯错过了去。
“唔……依爱卿看,此事当何如之,嗯?”
被许敬宗这么一提,李恪这才想起陈子明已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之高度,头顿时便疼了半边,沉吟了片刻之后,依旧找不到甚好法子,无奈之下,也只能将这等烫手的山芋又丢给了许敬宗。
“陛下明鉴,那高、百两国皆我大唐之世仇也,先帝龙归大海前,兀自以未能平灭此二獠为憾,今,陈大人能为此,乃不赏之高功也,微臣实不知该如何叙功,微臣惶恐。”
许敬宗最擅长的便是构陷他人,如今得了机会,又哪有不可着劲地给陈子明狠命抹黑上一把的,当然了,这厮狡诈过人,反话正说的能耐着实了得得很,尽管言语间不曾明着说陈子明一句坏话,可却是在暗中怂恿李恪对陈子明动手。
“放肆,子明乃朕之肱股,素来忠心耿耿,岂是尔能乱议的,还不退下!”
许敬宗话音方才刚落,李恪突然大怒而起,猛拍了下文案,恶声恶气地便怒叱了其一通。
“陛下息怒,微臣告退。”
见得李恪龙颜大怒,许敬宗自是不敢再多言啰唣,赶忙慌乱地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御书房,却是没发现李恪的眼神里明显有着股异芒在闪动不已……
“禀大人,前方道路坍塌难行,今日恐难赶到苇泽关(今之娘子关)中,请大人明示行止。”
井陉中,一小队骑兵正自奔驰间,一名哨探突然从前方飞马赶了来,在已停下的队伍前一躬身,紧着便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道旁安营。”
队伍的正前方,一身便装的陈子明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得日已西斜,也就息了再往前赶的心思,挥手间便已就此下了令。
“诺!”
陈子明既是有令,铁炫等众侍卫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应诺之余,七手八脚地便在道旁不远处的一处缓坡上开始了搭建临时营地的工作。
“嗯……”
似安营这等粗笨之活计,自是用不着陈子明去张罗,他也懒得去管铁炫等人的忙乎,下了马之后,便即踱到了道旁的一处缓坡顶端,背手而立,抬头看着已渐西沉的夕阳,闷闷地吭了一声,内里满是无奈之意味,没旁的,召他回京的圣旨到得极为的突兀——六月初三,陈子明还在为平定高百两国之局势忙乎不已着,一道紧急召其回京的圣旨便到了,除了些夸奖之言辞外,说的就只有一条——京师政务繁重,离不得他陈子明之调度,着其将兵权交给兵部尚书李勣,尽速赶回京师主理政务。
京师政务繁重么?诚然如是,问题是京师的政务又有哪一天不是繁重的,很显然,李恪召陈子明回京的理由虽是冠冕堂皇得很,却明显不是根本原因之所在,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李恪已起了猜忌之心,不愿再让陈子明手握重兵,紧急召回京师恐怕只是个开始,后续一准还有安排,对此,哪怕早有归隐之心,陈子明也自不免有些个寒心不已,可要说怨恨么,却也谈不上,没旁的,只因此乃帝王之心术耳,换成谁处在李恪那个位置上,怕是都难免会有同样的心思,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就成了陈子明不得不慎重思索的棘手之难题了的……
“布谷,布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