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周氏正在梳妆打扮,听闻噩耗,连发髻都未梳完跑跑颠颠的赶到上房,就见陆曜臣浑身是血,脸色青白,呼吸有进气无出气,像是要死了一般。
她怛然失色,脸上才涂的胭脂都褪了色,一下子就瘫软身子,彩红连拉再拽好不容易将她扶住,她踉跄着跑到床边,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也顾不上了,趴到陆曜臣身旁,就开始嚎啕大哭:“大爷!!!”
这边周氏刚哭上,那边二太太孙氏惶悚不安的进了门,一见儿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又见媳妇哭的死去活来,她就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一时屋内乱的没个开交处,丫鬟婆子们慌手慌脚的抬着二太太到椅上落座,周氏哭,孙氏晕,底下仆从也都和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竟然没有半个人想起来去唤大夫。
陆老夫人扶着喜鹊喘吁吁赶来,一进门,就瞧见大孙儿仰面躺在床上,面白气弱,身上月牙白的袍衫被血染的通红,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竟没半点好皮,疼的心像是被人剜去一块似的,落下热泪,一恸几绝,差点背过去气。
喜鹊轻拍着她的背,她喘息一会子,用颤巍巍的声气问道:“请过大夫没有!”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忙忙乱乱的去请大夫。
陆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骂道:“你们这群混账老婆,都是死人!平素一百个心眼子,出了事都王八脖子一缩,没半点主意!要是曜儿有个什么叁长两短,我只管问你们要命!!!”
“还不都去!去给我把城里边能叫上名姓的大夫,都给我叫来!”
仆从领了命令,去各处医馆药铺去请大夫,足足从午间闹到晚间也没完,大夫纷纷都说,陆曜臣被打断了几根肋骨,其他都是皮肉伤,好好养着,与性命无碍。
听了这话,陆老夫人才略微宽了宽心,回了自己房内,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到底是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公然行凶?她后怕不已,也恨得牙根痒痒,定要逮住贼人,为大孙儿讨个公道!
二老爷不在家,叁爷陆昕文外出求学,整个陆家只剩下了陆时侒一个可顶天立地的男子,陆老夫人立马派人去叫,却不料幽露院丫鬟回话,说是二爷一大早儿就出门了。
陆老夫人坐立不安,一趟趟派人去幽露院,后来,所幸直接叫丫鬟去二门外守着。
陆时侒一进家门,守在二门上的丫鬟便忙迎上来,施礼回禀:“二爷,老太太请您过去。”
他嗯了一声,径直来到陆老夫人上房,老太太见他进门,忙由丫鬟扶着从罗汉榻上起身,走上前,怨怨哀哀的拉着孙儿的手,“璟哥儿,你这是去哪儿?家里的事你可都知晓了?这般祸事临头,她娘俩儿唬的连大夫都不知道请,我竟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嗳!”
“祖母莫要着急,此事我已知晓”陆时侒扶着老太太到罗汉榻上入座,温声劝慰,“我听闻大哥已无大碍,我那里有一些上好的金疮药,已经派人送了去,祖母万万要保重身子才是。”
“这帮挨千刀的!手也太狠了!你是没瞧见,你大哥里外叁层衣裳都被血浸透了!”陆老夫人想起孙儿的惨状,心中不忍,便落下泪来,怨恨道:“这群没王法的东西!万万不能饶了他们!”
“那是自然最起码也得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他眼底满是阴鸷狠厉,轻飘飘的语气里带了丝丝寒气,让人听了不禁寒毛卓竖。
陆老夫人听他这话,大为震惊,这全然不像是他平时说话的口吻,便捏着帕子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