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端阳佳节,天气愈来愈热,陆时侒回到幽露院,一进月洞门,就看到时婳坐在月洞门一侧的大石头上。
她身后是满墙红花配着绿叶的蔷薇藤蔓,红红绿绿,密密匝匝,一丛丛,一簇簇的蔷薇花竟没有她夺目生辉。
素白的衫,清雅的裙,钗环不戴,脂粉不施,恬恬静静一张小脸如朝霞映雪,她弯着粉颈,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针线上,用过早饭后,日头往天中央爬,这处墙根芬芳满溢,坐在这儿绣花,既可观摹娇花,也可避光取凉。
许是陆时侒看了她太久,她也有所察觉,抬起脸就与他四目相对。
时婳冲他微微一笑,两颊笑涡霞光荡漾,杏眼弯成了月牙,从石上站起来给他行礼:“二爷。”
陆时侒有些许的不自在,嗯了一声,挥了挥衣袖,把手背在了身后,目光从她脸上移到石头上,语气里带了一些些责备,“这一大早儿的,你坐在这潮地方作什么?”
“绣香袋,快到端午了,做一些避邪驱瘟的香囊。”
他见她手里拿的是绣着蔷薇花的,搁在青石的笸箩里还有几个绣着桃花,海棠,福禄寿等样式的,都是一些适合女子佩戴的娇嫩颜色,挑眉问她:“给桃枝的?”
时婳点点头,掰着手指头算都给谁:“还有绿珠姐姐,喜鹊姐姐,王妈妈,张嬷嬷。”
她每往外说一个名字,陆时侒眼中惬意神色便少一分,“没了?”
时婳抿着唇,又仔细想了想,道:“对了!还有十四!”
他心里酸酸唧唧,俊脸上乌云密布,凤眼斜乜着她,颐指气使的口吻:“我的呢?”
“啊?”时婳不知为何一霎间,他就变了脸,“二爷不是不喜欢香囊,香包吗?”
她记得很清楚,上次那个四小姐给他送,他说不喜欢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时婳恺切帮他回忆,“就上次,四小姐送您,您没要呀!”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陆时侒并不买她这个解释的账,姿态依然盛气凌人:“我不喜欢,你就不送了?”
“我才应该是你心中第一位的,你不想着我,倒是给那些不相干的人!”鹰一样尖锐的眼神直视着她,傲气十足。
时婳被他这番无理取闹的言辞惊到了,咬着唇瓣,半天没能出说话来,看他弯腰俯身,低头一点一点凑近她,她及时往后弯腰,与他空出来距离,柔声说:“我给二爷做一个就是,您想要什么颜色的,绣什么花样子?”
陆时侒没言语,直起腰站直,拂袖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她停下,唇角上扬,眼里的笑意藏不住,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道:“不拘什么样,一定比她们的好就是了。”
时婳耸耸肩,小声嘟囔:“真是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