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喷出怒火,几乎要将白亦容烧了。
白亦容稳坐车中,懒得理睬他,连车帘都没有掀开,便说:“好狗不挡道,平阳伯请让路。”
平阳伯气得胸脯直起伏,却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树倒猢狲散,他今天沦落到这个场景,却是一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送行的人了。
他当初派人散布谣言,打着就是不可能被抓到的心思,因为传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成千,不曾想那个蔡清史偏偏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一口气将所有人都抓进去,挨个审讯,根本就不畏惧得罪人。法不责众,这条道理在蔡清史这里似乎行不通。
想到这里,他更是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处理掉那些个流传谣言的人。
不,应该后悔的是不该得罪眼前这个人。
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的,平阳伯只能自行咽下这枚苦果。而这苦,在数日后他被抄家的时候尝得额外的深刻。
早已有官兵过来吆喝平阳伯,让他赶紧动身。今上没有特别要求他们戴枷锁,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了。
平阳伯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得罪这些官兵,只好退到一边去。
白亦容的马车复又开始走了。
白亦容很快就将平阳伯这个人抛在了脑后,这个人就算是一条毒蛇,也是被拔了毒牙的毒蛇,翻不起风浪的。
不得不说,皇上还真的是够仁慈的,没有砍他的脑袋,而是放任他在岭南自生自灭。
白亦容坐在马车中,想起了近来谢秉章的书信,书信称他已经离开了白沙村,上京了。
春闱,对任何一个学子来说,都是一件大过天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和平阳伯被贬的事情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亦容发现了一颗野生稻种。这种野生稻种跟前世早白稻十分类似,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将这棵稻种连土挖走,打算做实验。
由于心情极为激动,他也顾不上和平阳伯扯皮,催促车夫赶紧赶回去,他要将这棵野生稻种在府中的池塘引水造成的小块试验田。
一到达白府,白亦容就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小试验田处,挽起裤管,赤脚下去,将这棵野生稻种种好,动作额外的小心翼翼,似是在呵护什么脆弱的东西似的。
“吩咐府中的人,不得私自动这棵稻苗,不然的话我不会客气的。”白亦容吩咐春江说。
春江应了声是。话虽这么说,府中的人都知道白亦容的性子,不会随意动他的稻苗,除非有心怀不轨的人。
白亦容种好这棵野生稻种的时候,心情十分激动。如果成功的话,那么这个朝代的历史车轮又前进了一大步。
次日,数张皇榜张贴在殷都的各个角落。上书:胆敢以古讽今者,弃市。诽谤当今圣上者,族诛。
不多时,整个殷都的人都知道这皇榜是因为平阳伯一事而出来的。永和皇帝是个圣明的皇上,一向对言论放得比较松。平阳伯的事情真的是惹恼到他了,皇上认为有必要抓一抓舆论风向,省得这群小民闲时就瞎叨磕自己的八卦。
现在,凡有提起平阳伯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蠢,这人真蠢。等人家解释为什么他被抓出来后,又有人叹气,不仅蠢,运气还差,遇到了较真的蔡清史。
普通的官员,谁会将平民们抓满一牢房,挨个挨个耐心地审问,并且排查出说谎的人,最后鉴定出谣言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