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就地滚开,另一人被被子结结实实蒙住,慌乱地去拉扯被子,却扯到了一个又坚又硬的东西。他顿时惨叫起来,可叫声才刚发了一半就发不出了——与棉被一起飞过来的剑已经割断了他的喉管。
高轩辰抽回宝剑,却没有立刻去击杀剩下的最后一名刺客,而是朝着房梁攀去。这一年的时间他改变了不少,不再是从前那个莽莽撞撞只会逞凶斗狠的少年了。尤其因为内力尽失,让他学会了暂时的退而不再是一味地进,他会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出手、不让自己受伤的机会。
高轩辰刚攀上房梁,忽听窗口传来声响。他余光一扫,只见窗外又跳进来一个黑衣人。看来刚进来的三个只是打头阵的,外面还留着接应的。想必是听到了房里的打斗声,知道同伴任务执行的不顺利,就赶紧进来援手了。
高轩辰冷眼打量两边,迅速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有一个人冲了进来——是蒋如星。她被打斗声吵醒,立刻赶了过来。
此时两名刺客也有了不同的反应。屋中的那人不依不挠地跃向房梁,挥刀砍向高轩辰;而刚进来的那个家伙眼看己方只剩一人而对方帮手又到,料想没有胜算,竟然又返身折回窗口,打算逃走!
高轩辰反而弃了那个来砍自己的人于不顾,飞身刺向准备逃跑的那名刺客!
那刺客在此时选择逃走才是他犯得最大的错误,他若迎战,二对二,即便不胜,或许还能争取一个更适合脱身的机会。可他把自己的背心毫无防备地留给了敌人,就在他刚攀上窗台的那一刻,青雪剑已经将他刺了个对穿!
那刺客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前刺出的剑刃,想要伸手去抓剑刃,高轩辰却回手一抽。青雪剑拔出,那刺客胸口鲜血喷溅,死鱼一样倒下了。
高轩辰回头,借着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他看见屋中只剩下一个人还站着。
片刻后,烛火亮起,蒋如星点亮了灯。除了被高轩辰干掉的三个人之外,地上还多了一具惨兮兮的尸体,脚也被人砍断了,喉咙也被人割断了,果然是凤弋刀的作风。
高轩辰先看了尸体,抬头看到蒋如星的时候吓了一跳,原来蒋如星睡梦中被吵醒,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素色的肚兜就来了,两条白花花的膀子就这么露着。要不是屋里太暗,这倒霉催的刺客死之前倒是还能饱一下眼福。
高轩辰立刻用手把眼睛捂住了:“你快披件衣服啊!”
他倒也不是第一次看蒋如星穿肚兜的样子。练武的人吃苦都比常人多,女孩子也没那么讲究。到了窒夏时节一群少年们还得每天练功,耐不住热的男孩子就直接把上衣脱了,只穿一条大裤衩;女孩子豪放一点的,虽然不能脱得赤条条,也就只穿件裹胸肚兜了。那时候大家年纪还小,心眼少,练功累得像条狗,不想些有的没的。可现在毕竟都是快二十岁的人了,难免要避避嫌。
蒋如星反倒比高轩辰还大方,自嘲道:“反正也没什么可看的。”为了练刀她从小束胸,身材可谓一马平川。
她懒得回房拿衣服,环顾了一下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房间,也是一阵心惊。她闻到了房中有异样的气味,便知对方趁夜偷袭还放了迷香。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高轩辰又内力尽失,却迅速干掉了三个人。想来就算她没来援手,高轩辰也能应对自如。
这几天相处下来,高轩辰总表现得十分孩子气,尤其面对他们,打不过就耍赖,这让蒋如星难免有点小瞧了高轩辰的身手。或许只是高轩辰根本没有把他们当成对手。假如有一天他们真的成了必须拼出个你死我活的敌人,她真的有把握压制这个人吗?即使这个人内力全无?
蒋如星正在出神,却听高轩辰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放心吧,我没有受伤。”
蒋如星收回目光,没说什么,开始弯腰检查尸体。
高轩辰走过去把门窗都推得大开,让屋中的迷香尽快散出去。
蒋如星正试图辨别尸体的身份,忽听高轩辰道:“几个废物,没什么好查的。”
蒋如星道:“不是杀谢师和少啦——韩毓澄的凶手?”
“少啦”是韩毓澄、也就是高轩辰在天下论武堂里的绰号。在灵武山下的灵武镇里有个早餐摊子,摊主人称“豆腐西子”,做的一手好豆腐,各种豆腐花豆腐脑拌豆腐都是一绝。少年们嫌弃论武堂里的厨子做的东西不好吃,经常大清早溜下山去喝豆花。
韩毓澄口味重,吃什么都要加许多料。每次豆腐西子端给他一碗热腾腾的豆花,他尝上一口就要嚷嚷:“酱油少啦!葱花少啦!辣子也少啦!”
他每次都点咸辣的豆花,又嫌不够咸不够辣。有一回有人作弄他,偷偷给他换了一碗加糖的甜豆花。他喝了两口,砸吧砸吧嘴,嚷嚷道:“糖放少啦!”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少年们就喜欢给同伴起绰号,不带恶意,只是叫名字太生硬,绰号花名就生动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