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列车多么希望能一头躺下,哪怕是倒在这片泥泞当中打个盹也好啊!不过他没有打盹的可能,在他面前杵着两个德国兵,膀大腰圆,身上的血迹也不比装甲列车少,很显然这两个也是硬茬子,而现在他们同时盯上了他。
“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装甲列车在心中嘟囔了一句。
当然,他并不是怕死,而是在死之前没有获得父亲的原谅。
“也许就这么战死了,对老子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装甲列车觉得愈发的累了,他想就这么结束,就这么算了,总比他继续痛苦的挣扎来得简单和一了百了。甚至他想扔掉手里的武器,任由敌人在他胸口捅两个窟窿。
装甲列车以为他已经看开了,以为自己可以漠视死亡的到来,但是当两个敌人冲上来,用明晃晃的枪刺对准他的胸口刺过来时,他打了一个激灵,选择了生存。
装甲列车情不自禁的怒吼了一声:“啊!杀!!”
在下一秒钟,他拧成麻花一样的枪刺顶翻了一个德国鬼子,然后枪托一摆,隔开了另一个德国鬼子捅过来的刺刀。此时他又情不自禁的高呼了一声:“杀!!!”
他猛地冲向了敌人,就是要借着这股子狠劲一口气解决掉对手,他还不想死,一定要活下去。
只不过装甲列车有点高估了他的体能,在冲锋中,他脚下一软,一个打滑,直接给自己扔了出去,结果就是一头撞进了敌人怀里。很快,两个人就在雪中泥地里撕巴翻滚了起来。一会儿是装甲列车骑在敌人身上一通猛锤,下一刻被压在下面享受老拳的又变成了他。
这是最原始最野蛮也是最残酷的角斗,只有最强壮最勇敢的那一个才能活下来。当然,这样的决斗对装甲列车有些不公平,毕竟他已经很累了,此时几乎是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当骑在敌人肚子上的装甲列车发现他的对手脸色青紫舌头都伸出来的时候,这场惨烈的角斗总算是结束了。
此时,装甲列车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哪怕是喘气都觉得有力不逮,此时只要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他就那么继续骑在敌人身上,就那么傻傻的呆在那里,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并没有过去。
之前被装甲列车捅翻的敌人并没有受太重的伤,毕竟装甲列车的枪刺已经变成了麻花,杀伤力无限接近于零,说白了他就是给对方顶了一个跟斗而已。
而现在这名重新爬起来的敌人将成为他的杀星,当98k步枪上的刺刀离装甲列车越来越近时,后者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连动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睁大眼睛看着敌人杀死他!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震了装甲列车一下,即将杀死他的敌人一个咕噜就载在了泥浆中,抽搐了两下之后不情不愿的断气了。装甲列车向枪响的方向望过去,满身泥浆的倒在地上的胖伊万朝他露出了一个贱贱的笑容。
这一刻,战场上是寂静的,这一片天地似乎只剩下了装甲列车和胖伊万两个活口,而且很有意思的是,这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场上的寂静又一次被德军的炮火打断了,一枚枚炮弹落在装甲列车和胖伊万周围,卷起的泥浆糊了他们一身。
当炮击结束之后,两个泥人依然在互相对视,良久才由胖伊万打破了沉默:“敌人又要上来了!”
装甲列车也喃喃的重复道:“是要上来了!”
有趣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站起来撤退或者逃跑的意思,就那么趴在地上,仿佛是等死。
其实跟等死没太大差别,装甲列车和胖伊万都跑不动了,根本不可能逃出去,说不定等他们站起来之后,就会有一梭子机枪子弹将他们打成筛子。
既然跑不掉那就干脆别跑了,装甲列车默默地从胯下德军身上捡起了一枚手榴弹,而胖伊万则看了看仅剩最后一颗子弹的枪膛,他们虽然不准备逃,但也没打算做俘虏,男人必须保持最基本的尊严,哪怕就是死也得像个人样,像狗一样活着的,那不是男人!
脚步声渐渐响起,成群结队的德军似乎正冲过来,装甲列车和胖伊万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里的手榴弹和枪支,最后的时刻要来了吗?
渐渐地,他们看清楚了,敌人的数量还真不少,足足有一个连,装甲列车不由得咧嘴笑了一声,对他来说敌人越多越好,他正愁垫背的太少呢!
就在装甲列车和胖伊万准备迎接死亡时,一阵清脆的机枪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枪声是从他们后面传来的,难道后面还有人活着?还有人跟他一样坚守的最后的底线?
不过,不等装甲列车和胖伊万搞清楚现状,枪声就越来越近了,似乎开枪的人正在飞快的向他们接近,速度很是惊人。
当他们疑惑地回头望去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个穿着将军制服,肩膀上扛着四颗大星的军人抱着一挺pk机枪大踏步的向他们冲来。那一刻装甲列车和胖伊万不由自主的擦了擦眼睛,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擦亮双眼,那个将军打扮的家伙依然存在,而且还越来越真实,而更真实的是,在这个人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的人流,其中不乏中校、上校和少将。
“这是什么?高级军官惩戒营吗?”胖伊万目瞪口呆的说道。
不过没人回答他,为首的那一员大将(真是大将)已经飞快的越过了他俩所处的位置,抱着机关枪将德军突突得满地乱滚。反正这位算是战场上最豪放的存在,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敌人击退了。
当德国鬼子被击退,当装甲列车和胖伊万被从地上扶起来时,他们的眼睛始终围绕着某仙人打转转,尤其是当他们知道,这位正是布良斯克方面军司令员、总 政 治部主任和政 治 局委员时,这两个货直接就石化了。
多年以后,当时目睹了那一切的当事人回忆其那一幕时还感慨连连:“当总司令都带头冲锋的时候,你就不能怀疑我们无法取得胜利了。当时我们心里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要跟敌人拼了,连政 治 局委员都不怕死,我们怎么能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