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态度十分可亲,可是王珠却觉得他比李如拂更加的难以对付。
王珠并没有流露什么激动之色:“成国公谬赞了,我可是受宠若惊,又觉得自己当真是担当不起。”
李羡接过了王珠手中的弓,也是射了一箭。
他并未炫技,只是刷的一下射过去,正中红心。
“听说九公主和碧灵宫有所接触,若非九公主如此出挑,碧灵宫也绝不会如此动心。”
李羡转移话题,所言所语均是让王珠暗暗警惕。
“那也是许久以前的事情,说是接触,不过小小的为碧灵宫做些事情罢了。这五年间,不知怎么的,碧灵宫在大陆之上销声匿迹。我与碧灵宫之间,也是渐渐的有些淡了。”
王珠这样子说话儿,眸光微凝。
李羡却也是不觉轻轻的叹了口气:“曾经咱们摄政王,似也跟碧灵宫有些接触。”
王珠面上故作无事,心尖却也是微微一颤。
无故的担切,为那个人担切。
李羡似猜测出什么,王珠很不喜欢。
“只不过如今,却好似又没接触了。我那位太后姐姐,便认定碧灵宫已经与摄政王不再合作。既然如此,断开关系时候说不出还生出龌龊。太后找上九公主你,觉得说不定还能挑起碧灵宫和摄政王之间的争执。”
李羡再射了一箭,又正中红心。
王珠目光流转,心里觉得可笑:“太后可当真是对我寄予厚望,难免是有些让我受宠若惊。”
“是枉费心机而已,何必受宠若惊。”
李羡一双有神的眸子却也是越发的深邃:“我认为碧灵宫和摄政王的合作,非但没有停止,还更加亲密。亲密到甚至明面上不露出来,免得招惹别人的口舌。”
王珠心忖,莫非李羡有所怀疑,试探自己,以图找出真相。
然而在王珠想着如何应付这等试探时候,李羡却又不再提及此事,反而询问王珠:“九公主认为,天底下最能干的男子,最想做什么事情。”
王珠冉冉一笑:“我是女子,自然不知。”
李羡炯炯有神的眸子看着王珠:“秦王扫*,一清宇内。但凡男子,都是会有不尽掠夺的心,会想要将自己眼之所见,耳之所闻,一切一切,都是纳入自己的囊中。这世上最有权势的男子,便会想要一统江山,想要整个大陆都归于他所有。”
王珠心忖,李羡不甘心是个臣子。
王珠更不觉心忖,原来李羡也不安于室,也有这样子的野心,难怪礼贤下士。
她故意说道:“想不到成国公居然有这样子的心性和志气。”
王珠口里夸赞,心里却也并不是这样子想的。
这样子的野心,有些女子觉得是英雄气概,可王珠却不屑一顾,更觉得十分无趣。
若是李羡想要借此激发自己崇拜追随之心,那可真是有些无聊了。
李羡却也是摇头否认:“我怎么会有这样子心思,我是个武将,是个将军,一辈子的臣子。我只是一把剑,任人挥舞,甘愿一辈子随风起舞。什么一统大陆,创立万世基业,我从来没这样子想过。”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可若是有人,不但拥有碧灵宫,还拥有中辰国主之位。一个人既是明面上的帝王,又是暗处的帝王,他有了实力,又想要什么呢?除了美人,那就是疆域。这样子的枭雄霸主,自然应当得到一切,多少人会成为他足下的累累白骨,最后成为他的踏脚石。这也没什么错,如今大陆之上多年来征战不断,真可谓是苍生受苦啊。若是能一统大陆,岂不是少了许多相互杀伐。九公主,听闻大夏太子性子敦厚,想来也不是好战的人,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王珠一震,狠狠的抬起头。
她仇恨的目光盯住了李羡,可是王珠心中明白,自己如今心里浮起的是浓浓的恐惧之意。
一统天下!王者所为!
其中也是包括她的大夏。
李羡对着王珠的目光,却也是反而微微一笑:“我国陛下,是个庸主。而且,只会折腾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可没什么兴致开疆扩土。相反摄政王就不一样了,雄才伟略,可是了不得。”
他瞧也不瞧,第三支箭射了出去,咚的一下正中红心。
如今他的话,句句刺入了王珠心。
“九公主,你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我也是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什么叶家,什么碧灵宫,这些东西,都是统统见鬼去吧。我是中辰男儿,中辰不需要被什么暗中势力操纵。我们的命运,需要自己做主。我纵然是一把剑,也不想我们的国家,成为一些野心家手中博弈的工具,手中的棋子。”
李羡再一箭射出去,这一箭生生射穿了箭靶。
王珠终于真正认真的看了李羡一眼。
虽然王珠在李如拂面前故作柔顺,虽然李如拂是高高在上的中辰太后,可是王珠却也是并未当真瞧得起。
反而李羡,却也是让王珠禁不住认真瞧了一眼。
李羡,绝不容小瞧!
李羡丢了弓,面对面看着王珠:“东海之地,碧灵宫干涉,可是九公主当真愿意借助碧灵宫之力?这也罢了,还算得上互惠互利。那么大夏的兖州呢,为什么大夏的国土,成为了叶家和碧灵宫博弈的血肉棋盘?九公主,你不是那么乖顺的人。其实你不慕名利,可是骨子里却十分骄傲,绝不想为任何人屈服。九公主,你自己想要什么,何不坦诚一二。”
王珠心口翻腾,平心而论,她当真能够咽下这口气?
当初的兖州,之后的东海。
碧灵宫宫主对她极好,可是若是自己不顺他心意呢?难道他就不会杀了自己?
王珠记得自己初入东海,那时候自己要是答得不好,真的是会死了。
李羡点出了她的处境,第一次是暗示,第二次是明示。
为何自己心头,竟然不觉有些难受呢?
也许她跟碧灵宫宫主交集并不多,可是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一缕说不出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