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儿妻子顿时抱着一双儿女跪下来:“九公主,求你明察秋毫,我夫君当真是孝顺的人。”
只是陈秀所言,也是未免有些道理。
如今一家子其他的人都是好端端的,唯独李母就这样子出了事儿。
必定是儿子媳妇不孝,克扣粮食。
陈秀心中稍安,只要推出去这些贱民,自己自然是能安然无恙。
“是了九公主,这样子的恶毒不孝不慈的人,怎么能继续留着。”
李三儿等人跪在了地上,都是不觉瑟瑟发抖。
王珠却轻轻叹了口气,也不避讳,一步步的走过去,将那妇人轻轻的扶起来,也是不避讳对方衣衫污秽。
“李三儿,你们都起来吧。”
李三儿见这煞星也似的九公主语调温和了许多,原本惊惧无比的心也是安稳了一些。
他擦拭泪水:“九公主,我们,我们真是冤枉的呀。”
“我自然相信,你们乃是冤枉的。李三儿,我相信你是孝顺的人。倘若不孝顺,千里迢迢,一个虚弱的老妇,何至于有能到兖州。你们家乡的苦况,我何至于不知晓。必定是你们一家人对你娘万般照顾,方才也是能支持到这儿。我可是听闻,一路之上,饿殍遍地,许多人都死在了路上,连那树皮都是已经啃得干净了。”
王珠一句句话儿,听得李三儿热泪盈眶。
“九公主,你,你说得极是。”
这位九公主虽然是十分凶残,可却也是可称明察秋毫,十分聪慧。
听到了王珠这样子说,他内心居然是升起了那么一缕熨帖之意。
李妻也是顿时说道:“是了,我们离开家里,领了一些粮食,平时都给婆婆和两个孩子吃了,方才支持到了这儿。”
王珠点点头:“既然是如此,你母亲为何会身体不适,并且因此晕倒,就让大夫前来,仔细瞧瞧。”
这档子功夫,江采已经是领了一名大夫前来。
因为情态紧急,江采只略略福了福,就让这大夫前去瞧一瞧。
那大夫瞧过了之后,却也是叹了口气:“这位老妇,因为沿途颠簸,虽被照顾,却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这身子已经是十分虚弱了。她因为缺少吃食,如今碰到可吃的东西,就不知饱饥,只顾着吃。她晕倒之前,可是吃了许多东西?”
李妻顿时也是擦去了面颊之上的泪水:“不错,确实也是如此。就在之前,我给婆婆吃了四个馒头。”
大夫顿时不觉点点头:“是了,一个老年人,吃那么一个馒头也已经不容易克化。如今她吃饭已经不知饱饥,一口气吃了四个,哪里还能好?”
陈秀听闻自己准备的吃食没什么问题,面颊却不觉红了红。
方才自己准备脱身,就呼来喝去,生怕被人追究,想要九公主处死这几个贱民。
如今听闻不过是一个意外,她心里不是滋味,又恐怕自己方才举止沦为笑柄,有损自己名声。
陈秀心里有些愤愤不平,若自己没去派粥,那却也是好了。
想到了这儿,陈秀目光顿时向着陈蕊望过去。
今日陈蕊安安分分的,一点儿风头没有出。最初陈秀内心还在嘲讽,嘲讽如今陈蕊也是没了精神。可是如今,她宁可自己安安静静的。
江采脸蛋儿皮肤黑黑的,一双眸子却是盈盈,流转几许关切之色。
“既然如此,李大夫,如今可怎么才好。”
李大夫不觉伸手抚摸自己的胡须:“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小姐不是熬了积皮汤?喂了这老妪喝下去,催吐之后,再用生姜与白米熬了稀粥,慢慢养胃。可是肠胃虚弱,却也是最好吃些稀粥了。”
这李大夫虽然并不是刻意针对陈秀,可是陈秀面颊却也是热了热。
她心里本来心思就是很多,此时此刻,却也是疑神疑鬼,只觉得自己好似也招惹了什么责任一样。
江采顿时也是向王珠福了福:“九公主,我准备了一些药汤,原本也是准备分给这些灾民。这些灾民许多长途跋涉,身体不好,肠胃更是虚弱,九公主准备了稀粥,可谓想得十分周到。”
如此一来,江采轻轻一句话儿,更是将王珠之事摘得干干净净。
王珠准备了粥水虽然是清了些,可想来也是一番考虑,并非刻意小气。
此时此刻,在场兖州贵女面色都有些不自在了。
她们内心之中,对江采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埋怨。
江采纵然是为了讨好九公主,可是原本也是不必作践她们名声。
陈秀内心更是委屈,自己也是一片好心,是这些贱民实在也是没这个福气,连好些的东西吃不了。
李母灌了一碗积皮汤,蓦然口一张,却也是哇哇的吐出来。
众人瞧来,顿时不觉一惊。
这个李母如此呕吐,可是当真无事?
李三原本心中略松,瞧着母亲这个样子,顿时也是瞪大了眼珠子,不觉又紧张起来。
李母呕吐完毕,咳嗽了几口气,眼睛却也是睁开了,不觉轻轻呻吟:“我到底是怎么了?”
瞧她面容虽然有些萎靡,精神却也是不错,李三儿顿时也是不觉松了口气。
江采十分能干,一边命人处置了这些污秽之物,一面命人将李母亲抬到了一边,让人用生姜给李母煮粥吃。
王珠瞧着江采忙来忙去的身影,眸子却也是微微有些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