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悄然离开。
月色隐在云层里,一层昏黄的晕若隐若现,无声间,缓步挪到大洋另一端。
长了子宫肌瘤摘除子宫的手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进行得很成功。
霍星叶和楚珣办好住院手续去病房探望,半身麻醉的霍妈妈还兴致勃勃地让霍爸爸调出那张照片给霍星叶看。
霍星叶和楚珣说话没注意听内容,以为是什么母女温情的画面,凑过去,黑黑红红充斥着血管、各种结缔组织的一团吓得她一个激灵,朝楚珣怀里钻。
大眼睛看向病床上的女人满是怨念:“你做什么啊?!”
霍妈妈对着照片啧啧回味:“你不觉得它很像你吗?”
“像我?”霍星叶反手指自己,睁大眼满满不可置信,“你竟然说像我?哪里像?”
“哪里不像?”霍妈妈反问,挥着手机一本正经嫌弃道,“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都丑不拉几的,你说像不像。”
霍星叶泫然状:“楚楚……”
楚珣低笑一声,顺了一下女子柔顺的黑发以示安抚。
像是现在才注意到教授,霍妈妈轻咳一声,拿捏着姿态:“教授这么晚了不回去吗?”
楚珣恭敬答:“我在这儿留两天,探望您。”
“没事的,你也忙,以后结婚了再探望也不迟,”霍妈妈温和道,“小毛病而已。”
话音落,病房里另外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真的是个小手术,你们至于这么严肃吗?”霍妈妈只当他们被自己的用词吓到,嘁一声放下手机,不以为意,“想我之前有一次,早上八点去上班,阑尾疼得不行,自己抖着手开车到医院开刀切了阑尾,十点又开车公司开会……”
霍星叶受到惊吓:“你这么强悍?”
霍爸爸脸色骤沉:“你什么时候切过阑尾?”
霍妈妈暗叫一声不好,转而打着哈哈道:“这都晚上了,教授定房间了吗?”
楚珣礼貌回:“还没有。”
“没有刚好啊,”霍妈妈给霍星叶使眼色,“家里有几间空客房,这周才打扫过,草草你带教授回去早点休息吧,老霍你送送两个孩子,我一个人没事儿,有什么会叫护士。”
“不用送,不用送,他开了车来。”霍星叶察觉到气氛不对,交代两句赶紧推着楚珣朝外走。
霍妈妈心里发虚,耳畔适时传来一道危险意味的轻笑:“你业务还挺熟练?”
头上的阴影越靠越近,霍妈妈咽了咽口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霍爸爸长指拂开太太的额前垂落的碎发,微笑:“你要不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
两层高的小别墅,主棕金色调,一面悬空的大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世界名家的经典之作,以及霍星叶的信手涂鸦。
丰富的黄花梨木、楠木雕花精致,匠人级的镂空手法透出低调的轻奢。
婚前从窗户偷偷溜,婚后才能光明正大进来。
楚珣心里一边想着自己身处二十一世纪,怎么还和古时大婚前不能公开在一起的封建气略有重合,一边对摊上这样一个素来不按常理出来的小姑娘,也表示头疼的纵容。
霍星叶也没有对客人、带他去参观的意识,一面趿拉着拖鞋将人将人领上二楼,一面问:“你要睡客房还是我房间啊。”
男人单手插着裤兜,漆黑的眸蕴着笑意凝视她:“看你今晚睡客房还是睡自己房间。”
“色情。”霍星叶“噗嗤”一声,脚步一顿,反身甜笑着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推开房门,打开灯——
粉白相间的墙纸,粉白相间的地毯,粉白相间的柜子,粉白相间的圆床上帷幔轻飘。
角落一端簇着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另一端堆着尚未打开的大牌购物袋,以及比塞纳河畔夸张千百倍、一整个梳妆台的化妆品、色号近百种的专业指甲油……
这是一个充斥着少女梦幻的房间。
也是一个,嗯……
楚珣强压住后背的鸡皮疙瘩,拽了拽小姑娘的袖子。
霍星叶回头看他,楚珣喉结滚了滚,一瞬的不自然从俊颜闪过,随后云淡风轻道:“我们今晚睡客房好不好?”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睡客房?”
“客房可能比较方便……我没有洗漱用具,对吧……”
捕捉到男人闪躲的神色,霍星叶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然后,踮脚吻了一下他的唇,在那抔深邃的涟漪里,弯着眉眼道:“不可以。”
楚珣摁着突突跳的太阳穴:“……那我自己过去了?”
霍星叶眉眼弯弯向他挥手:“就在旁边,你去吧。”
楚珣直勾勾盯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
他双手还插在裤兜里,脸上写着点三分无奈,三分好笑,四分妥协,微微低头,直接凭空攫住了她的唇……
单纯的一个吻,深喉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