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里自己不远出喘息着的秦椋,卞和苦笑着大声喊道:“差不多了吧?赶紧引爆,要不我们冲不出去了!”
秦椋保持着匍匐的姿势,朝着卞和摇晃了一下手中小巧的引爆器:“早就准备好了,可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引爆之后的火光会让那些家伙清楚地看到我们的,你的右边有个浅坑,在我引爆之后,我们有大概三秒的时间窜过去,准备好了么?”
看了看身边那个仅能容纳一个人藏身的浅坑,卞和稍微犹豫了一下,朝着秦椋做了个ok的手势。稍微埋下头,秦椋狠狠地按下了手中的引爆器按钮,在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卞和与秦椋竟然僵在了原地,眼睁睁地浪费了三秒钟宝贵的时间!
早已经焊接在悍马吉普底盘上的巨大油箱被炸药引爆后产生的火焰将很大一片区域照得纤毫毕现,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秦椋与卞和藏身的位置,在密集的子弹再次袭来之后,蜷缩着身子隐藏在岩石后的卞和狠狠地朝着秦椋比划出自己的中指:“你他妈混蛋!”
趴在地上的秦椋也不甘示弱,同样用中指慰问了蜷缩着身子的卞和:“你也是混蛋!你干嘛不跳到那个坑里去?你离得比较近!”
尖利的子弹嚣叫声中,两个命在旦夕的战士猛地笑了起来!那个浅坑只能供一个人藏身,如果两个人同时跳进坑里的话,相互间的碰撞和拥挤将会让两个人同时遭受子弹的袭击。都是打仗打油了的老兵了,这一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两个人,只有一张通往生存的门票,谁去?
两个放弃了自己生存权力的战士相对微笑着……
兄弟守望!
当卞和与秦椋终于被越来越近的弹着点挤压到了极限的时候,从远处传来的美国巴雷特m82a2式12.7mm狙击步枪那沉闷有力的射击声如同天籁般地在两个同样蜷缩着身体的袭击者耳边响起。身上已经有好几处挂彩的秦椋与卞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按照事先的约定,当向正观察到仓库内部出现的骚乱逐渐平息的时候,作为掩护的向正才会利用早已选好的狙击位置来狙杀那些命不久矣的墨西哥狙击手们。如果太早开枪,恐怕大部分人都会拿着手中的枪榴弹发射器或其他的重型武器对向正进行报复性射击,就更别提近在咫尺的那辆悍马吉普了。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大的冒险行动,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全歼这个巨大仓库中的所有守卫了!
除了少数几个见机得快的墨西哥雇佣军仓惶地窜出了地堡试图逃生,大部分守卫仓库的墨西哥雇佣军都没有在意混杂在手榴弹爆炸后产生的硝烟里混合的毒气,当喉咙里窒息的感觉或眼睛里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们意识到对手使用了致命的毒气之后,几乎没有几个人可以发出警戒的叫喊了!
大部分的墨西哥雇佣军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遭受毒气袭击,少数的几个防毒面具也不过是扔在库房中的摆设,尽管那些稍微有些防御毒气常识的哥伦比亚反政府军游击队成员在第一时间里摒住了呼吸,踉踉跄跄地朝着被硝烟遮掩的库房冲去,但糜烂型毒剂那无孔不入的渗透油性液滴却是连防毒面具都无法抵挡的!好不容易冲到库房前的几个哥伦比亚反政府军游击队员痛苦地抓挠着开始溃烂的面部肌肉,有的游击队员甚至抽出了锋利的匕首,在自己已经开始剧烈水肿的气管上扎出一个窟窿,试图尽量吸入一点空气,哪怕多呼吸一口也好,却忘记了空气中似乎还混杂着另一种致命的有毒气体!
神经阻断毒剂和糜烂性毒剂混合在一起的威力是令人恐惧的,几乎每一个吸入毒气的人在很短的时间里开始失明,喉头渐渐地水肿,当那些被神经阻断毒剂弄得全身抽搐的人倒下之后,从他们的口腔和眼球中渐渐渗出了殷红的鲜血,但不过是几分钟时间,所有冒出身体的軆液在暴露的空气中都变成了黄绿色的浓汁!被浓汁接触到的皮肤逐渐溃烂,然后是表皮层下面的脂肪和肌肉组织,在每一个被害者咽气之前,他们遭受的痛苦让他们的身体扭曲成了一种奇怪的姿态,但因为喉头的水肿,他们只能发出毒蛇吐信时的咝咝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少数几个在沙丘顶部的墨西哥雇佣军窜出了地堡,不顾一切地朝着上风的方向奔逃,看着那些惊惶失措的墨西哥雇佣军们丝毫不顾忌地冲到了沙丘前那一大片开阔地上,向正轻轻地将手中的美国巴雷特m82a2式12.7mm狙击步枪放到了作为观察手的飓风手中,顺手接过了飓风携带的斯太尔aug突击步枪,从改装的4x4瞄准具中看去,七八个抱头鼠窜的墨西哥雇佣军似乎早已经忘记了狙击手的威胁,就那么伸直了躯体狂奔着,有几个显然是看到了那些溃烂而死的同伴的惨状,已经显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第一个倒在向正枪口之下的是跑在最后的一个墨西哥雇佣军,在他张大了嘴巴呼吸空气的同时,向正射出的子弹也随着空气一起进入了他的口腔,再从他的后脑钻了出去,狂奔中的躯体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用力地拽了一把,在几个踉跄之后猛地摔倒在地上!
第二和第三个被狙杀的目标几乎是同时倒下的,相当靠近的两个人刚好为向正提供了一个连续击发的机会,在计算好提前量的情况下,向正手中的突击步枪轻巧地打出了一个五发的长点射。稍微向斜上方漂移的枪口恰到好处在两个距离接近的墨西哥雇佣军奔跑的身躯前打出了一道斜线,从望远镜中观察的飓风低声地惊叹着:“前面那个中两枪,肝脏和胃;后面那个三枪,右肺心脏和左肩!向正,你这家伙居然用打伞兵的方法打狙击?”
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下一个狙杀目标,向正几乎是边扣动扳机边与飓风交谈,完全没有一个狙击手习惯的凝神静气的模样:“谁说打伞兵的方法就不能用在狙击上?斜线联发的打法本来是用在攻击即将降落的伞兵上面的,但在两个目标相对接近的时候,我们刚好可以利用枪口在长点射中产生的上跳力量,在加以控制之后完成连续狙杀,前提就是要计算好提前量、枪口上跳的幅度和射击角度!美国的cia和fbi曾经有过专门利用跳弹在城市作战中伤人的教材,和我用斜线联发打狙击的道理是一样的。俄罗斯的阿尔法小队,不是也有相同的方式么?你会不知道?”
嘴里说着话,手上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两发或三发的短点射似乎就是在为向正说话断句一般,总是在最合适的时候响起!当最后一个目标倒在了向正的枪口下之后,早已经忘记了观察的飓风讪笑着将沉重的美国巴雷特m82a2式12.7mm狙击步枪还给了向正:“嘿嘿,说实话,我知道有这么个打法,也知道这个打法的原理,但我……从来就没成功过,你是怎么干的?”
用美国巴雷特m82a2式12.7mm狙击步枪朝着最后一个在地上呻吟翻滚的墨西哥雇佣军打出一发子弹,向正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已经死气沉沉的沙丘顶部,却没有回答飓风的问题。
怎么干的?
与自己一同接受训练的狙击手们几乎都是军队中的精英,至少也是上千人中间甄选出来的佼佼者,可能够掌握这种古怪打法的也不过寥寥数人,按照自己教官的说法,教材上有的东西,只要自己能琢磨通透了,也就会了!
可琢磨通透就那么简单么?短短的四十五天之内,自己打掉的子弹真可谓车载斗量,各种不同的枪械,各种不同的靶子,各种不同的环境,各种不同的战术配合,在睡梦中都会因为梦见了击发的那一瞬间而习惯性地来个翻滚,试图脱离并不存在的报复性射击,在摔到地上之后,有的兄弟甚至连重新回到床丄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在冰冷的地板上酣然入睡……
也就是在某天早上,当自己重新端起了那支沉重的狙击步枪,瞄准了刚刚竖立起来的靶子的那一瞬间,突然就这么想明白了……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说不出来,但就是会了,而且从来不失手,就好像本来就会,不过是偶尔遗忘了而已,现在想起来了,再也不会忘记了!
从望远镜中看去,沙丘顶端的一个燃烧起来的地堡中冒出的火焰已经接触到了蔓延的毒气,隐隐地变成了青绿色,看起来就像是幽冥中的鬼火般诡异,在确认了没有任何人逃脱自己的攻击之后,向正站了起来,朝着离自己不远的秦椋与卞和做了个尽快汇合的手势。而一旁的飓风更是大声地吆喝起来:“赶紧过来,毒气已经蔓延上来了,你们看看那火……”
在回到仅剩的一辆悍马吉普上之后,卞和与秦椋看看彼此身上被流弹擦伤的伤口,不由得为自己和对方捏了把冷汗!再过几秒钟,也许就真的回不来了,枪林弹雨中的生与死,有时候真的就在一线之间,就差那么一点……
将一个医疗急救包扔给了卞和,飓风发动了悍马吉普上的引擎,朝着绿洲的方向一溜烟地开去。半闭着眼睛地向正似乎并没有在意秦椋与卞和受伤的状况,但在卞和用光了医疗急救包中的清洗液之后,向正却从自己腰间解下了水壶,顺手扔了过去:“用这个凑合吧!要是以后再遇见今天这样的情况,你们最好能快点做出损失最小地选择!万一我失手或者延误,你们至少还能有一个活着!”
在绿洲中留守的李文寿和sb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热食,在看见向正一行的悍马吉普出现在地平线上之后,负责观察的sb兴奋地喊叫着:“他们回来了,全部都回来了,我们干成了!”
已经恢复了神志,但身体仍然虚弱无比的鬼龙半躺在李文寿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张软床丄,尽管身子下面垫着的毛毡和身上盖着的毯子散发的腥膻味道相当浓重,但起码能给极度虚弱的鬼龙带来一丝温暖了!看着悍马吉普绕过布置在绿洲前的简陋防御线冲进了绿洲,鬼龙稍微蠕动了一下丝毫没有血色的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在一旁照顾的李文寿赶紧制止了鬼龙的动作:“头儿,你千万别动!我们好不容易处理好了你身上的伤口,万一裂开了我们可就白干了!我们的人都在了,等你好起来,还带着我们一起干,也省得我们一天到晚对着向正那张臭脸,烦!”
走到鬼龙身边的向正似乎并不在意李文寿的调侃,反倒是轻轻地帮鬼龙盖好了那张肮脏的毛毯,顺势坐在了鬼龙身边:“干完了,没人员损伤!我们在那个仓库使用的生化地雷至少可以保证七十二小时之内没有人可以进入,但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弹药,通讯系统也失灵了!你和秃子、晁锋受的伤都不轻,需要进尽快弄到合适的药物和大量有助于你们恢复体能的食物,我们的悍马吉普只有最后一点油了,顶多能开出去三十公里,按照我们的地图上显示的,在离我们大概五十多公里的地方应该有个小村落,那里可能有电话。我们必须找人出去求援,至少是弄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看着鬼龙欣慰地沉沉睡去,向正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等候在悍马吉普旁的卞和身边:“我们中间,只有你的西班牙语和本地的土语说得最流利,你和飓风稍微准备一下,带上足够的食物和水之后出发。吉普车你们不能开出去,我要留着防备万一,不管你们能不能找到所有需要的东西,五天之内你们必须回来。绿洲中现有的食物只够我们吃半个月的,我们要留后路!”
刚刚喘息了一阵子,稍微喝了点水的飓风与卞和丝毫没有犹豫地点点头,从那辆被拆成了破烂的悍马吉普旁抓过了自己的行军背囊扔给了李文寿,顺手将自己腰间的手枪抽了出来,仔细地检查了弹夹和枪管之后塞回了腰间的枪套中:“我们就不携带长枪了,只带我们两个随身的手枪和军刀。还有,gps全球卫星定位仪也只有一个可以使用的了,我们也留下,给我们一张地图就可以了。战术背心内置的水囊和水壶中都灌满水……”
埋头准备物资的李文寿嘟囔着接上了腔:“还有两个轻型燃料罐,烤肉和坚果、一小袋盐和两份酸性中和维生素。你们能想到的我都给你们带上,两个背囊加上水……大概每个人负重二十公斤,你们可以承受么?”
站在李文寿身边的飓风不屑地瘪瘪嘴:“二十公斤?我们在冰原上集训的时候可是负重六十公斤进行长途跋涉的,以前在伊拉克的英国sas和sbs也可以负重五十公斤徒步奔袭两百多公里,难道我们还比不过他们么?你太小看我们俄罗斯人的体能了吧?”
稍微试了试背囊的重量,卞和轻松地将背囊放到了肩膀上:“英国人在那次的奔袭中可是全军覆没!一个六人小队中光是走就走废了三个,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强行穿过了利比亚与伊拉克的边境,在被他们的大部队救回去之后,也因为极度心里障碍而退役了!这里虽说没有伊拉克那么凶险,可我们也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在沙漠中晃悠,要躲避班沙手下的追杀,要隐藏我们的形迹,在白天我们不得不睡觉,到了晚上才能在零下的气温中拼命赶路,负重二十公斤已经是相当麻烦的事情了!”
夜色刚刚降临,两个外出的求援的战士已经背负着沉重的行囊,顺着绿洲外的那条浅浅的壕沟向正北方向走去。幸亏墨西哥沙漠上的季候性河流的冲刷,在那些没有任何路标的沙漠上留下的蜿蜒的痕迹刚好可以用作躲避寒风的屏障,疾步穿越沙漠的过程中,尽量减少面对风向行进是一种最为省力的方法,尽管没有月亮,也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光线,两个在暗夜中前行的战士还是相当利落地避开了大部分的沟坎,不过两个小时,在崎岖地形上行走的卞和与飓风已经顺利地走出了将近五公里的距离,在一个可以避风的凹地中,两个人停了下来,稍微为自己补充一点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