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直行往山,古树葳蕤,阴翳密布,枯枯碎碎,荣荣竭竭,又有沟壑纵横,群峰罗致,陡岩兀立,祥云绕缭,此间的山势变换莫定,深夜的雾气又重,追踪起来十分地辛苦。
不知不觉沿着山路,来到一处夹杂在山岩绝壁之中的竹林子里,侧耳一听,林间之下有许多冬眠的老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杨操告诉我们,说大风顶这个地界属中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区,区内物种十分丰富,著名的国宝大熊猫也在里面,说不得这里就有那么一头呢。这话儿是说笑了,但是杂毛小道的脸色却越发严肃起来,他抬头去寻找了一会儿早已离开的虎皮猫大人身影,找寻不着,便沉重地说道:“云蒸霞蔚,雾涛汹汹,婆婆娑娑,斑斑驳驳……这个地方不简单,隐隐间有阵法规则笼罩,恐怕是有埋伏啊!”
杂毛小道少有虚言,既然这么说了,自有所指,杨操立刻赶到前方去,找到此行的指挥官娄处长,说起此事。
没想到那娄处长却告诉杨操,说这大凉山他自就职以来,来过十一次,也没听说这里有啥子阵法,时间紧迫,不得耽误,继续前行。
杨操折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显然是娄处长和其余等人说了些什么不堪的话语,而从这儿来看,洪安国的提醒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我四处打量,也没有感觉出什么异常来,问杂毛小道是不是确定,因为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寻常,杂毛小道摇头,说不对,这里的感觉真心不妙啊……
这话音未落,突然我们的脚下一抖,天地一阵轰隆,两边的山壁坍塌,直接砸落了下来。
第四十八章 武侯五行阵
杂毛小道符文之术师承李道子,而法阵则是师从于虎皮猫大人,这两位都是当年顶尖之人物,故而使得他对于类似之地最为敏感,虽然我们都没有感受到那法阵的气息,但是他却能够笃定地指出来,而就在前队还在犹豫的时候,前方突然一阵山崩地裂,落石纷纷,一片混乱与混沌,烟尘四起,也立即有惨叫声传了过来。
寂静的山林中骤然响起了这般的动静来,不用想便知道是我们的先头部队中了伏击,误入了法阵之中去。
此时此刻也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感觉到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消失于林子之中,杂毛小道立刻吩咐旁人不得妄动,小心朝中集合,全身戒备,告诫完毕后,便朝着前方的竹林子狂奔而走。
我几乎没有半点儿犹豫,抽出鬼剑紧随其后。
搜索队伍大体呈现出一个扇面的阵型,但彼此之间的相隔并不算远,我们很快就赶到了前方,瞧见前锋大部队在陡然遭到攻击之后,立刻抱团收缩起来,倒也没有太多的惊慌,不过刚才骤然之间,有那耸立其间的石柱和岩壁垮落,倒是砸死了二十来个士兵,而且还有一些人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与大部队离散了。
当我们两人前来汇合的时候,陡然而起的法阵之威也已经进入了尾声,队伍中有人施展神通,吹出了一阵狂风,将前方黑色的雾气吹散一些,便能够瞧见夹杂在竹林之间的巨大石柱。
这些石柱大都有几人合围那般粗,林立而起,高的足有十来米,低的也有四五米,根基不实,上方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跌落下来。此时的娄处长已经收拢了左右,瞧见我们冲上前来,不由得冲着我们,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怎么上前来了,中军处的实力没有太多的修行者,过于薄弱,如果无人压阵,稍一冲击就会大乱的,这样的责任,谁负得起……”
听他这般的以势压人,我不由得想起了杨操来时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件事情,说这娄处长在赵承风当位之时,曾被人誉为袖手双城手下的第一干将,据说还有望在换届的时候成为西南局的业务副局长,不过在后来的洗牌行动中却再无希望,心中难免会有些气忿,我原本直以为他并不会因此而影响工作,没想到这人的脑袋一旦被冲昏了,便总是能够干出一些蠢事情来。
娄处长这一进山而来,便一意孤行,因为怕我们抢夺功劳,接过指挥权,便将我们安排到了打酱油的中军,而且根本不理会杂毛小道的建议,一头闯入阵中来,即便是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要责问起我们的责任来,果真是一叶障目,昏了头。
然而心中虽然气氛,但是大敌当前,最忌内讧,杂毛小道却也不想多惹事端,而是严肃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的情况如何?”
娄处长没有言语,而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则说道:“前方的山路塌陷,我们的向导和几个同志陷入其中,而这里好像被人布置了武侯落石阵,将前路给堵住了,刚才有战士触动了机关,结果又给砸死了一些……”
我吸了一口气,有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从前面飘散而来,隐约间还有痛苦的呻吟之声,显然是还有人没有死透,正在呼救求援呢,可是这儿的众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倒了,一时间只知道收拢对型,却也没有实施救援。
想到这些刚刚死去的生命也许只要再小心一些,就能够逃脱此刻的命运,又看到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围得严严实实的娄处长,我的脸色就变得一阵铁青,然而杂毛小道却没有提及追究责任的话头,而是足尖轻点,带着他那条小黑狗朝着前方的一片混乱冲去。
杂毛小道此去,所为的将那些被压倒在石柱之下未死的战士,生命有时候很坚强,有时候却脆弱得命悬一线,来不得太多时间等待,然而他默不作声地前冲,却将众人吓了一跳,就害怕他又引发什么机关,给集中在此的前锋部队致命打击。
眼看着杂毛小道消失在前方竹林,此行的指挥官娄处长一脸不忿,朝着我抱怨道:“两位修为虽强,但也是答应过我们的,万万不可私自胡来,要是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这责任该谁来承担呢?”
面对着这大爷的指责,我的嘴角一阵狞笑,将鬼剑前指,对着这个红光满面的中年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娄超,收起你那满肚子的龌龊心思吧,如果你是想着把个人的利益和情绪来凌驾到这二百来号人的性命之上,我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别以为我对你客客气气,就不敢弄死你?笑话,你知道我这把剑下,斩杀过多少宵小么?”
所谓为人,有时候需要妥协圆滑,然而有的时候却一定要果敢直接,娄处长这态度已经是昭然若揭,如果我继续容忍下去,只怕一会儿我们真的就要给他卖了。
我这边既然直接挑明了,他如果还敢不顾众人的利益,肆意妄为的话,那么我便真的将他给斩杀了,给这些无端枉死的士兵们送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