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一头鬼,在泥地里,见到同伴这般惨状,顿时也吓得魂飞魄散——鬼不怕死,但是怕烟消云散,于是抽身便撤,再无踪影。
我这时才捡起地上鬼剑,返身回去,寻找杂毛小道和小妖朵朵。
只见两人正在与那头蛇灵大战,好不精彩?看得我热血沸腾,提剑前冲,然而刚走两步,从左手边就冲出了一道黑影,手中一点寒光,朝着我直袭而来。我吓了一大跳,反剑撩了过去,铛的一声响,巨力传来,我往后面退了好几步,稳住身型,抬起头,才发现竟然是那个水虿长老徐修眉。
只见这个脑门上面没几根毛的茅山长老,手握一根青铜分水刺,朝着我猛力扎来。
我勉励抵挡几下,便感觉有些不支,在我身后的朵朵双手朝天托起,凝结出一道蓝色的光芒,朝着徐修眉甩去。徐修眉用青铜分水刺抵挡,身形一凝,从斜里又冲出一人,正是杂毛小道,他朝我叫喊,说你和小妖去对付蛇灵,我来挡住他。
我应了一声,抽身而去,见那蛇灵衔尾而来,左手便往怀里掏,将震镜掏出来,一声“无量天尊”,顿时将那蛇灵给定在当场。跟在后面的小妖手中白光一现,那根九尾束妖绳,便朝着蛇灵飞了过去。人身一般粗的蛇灵,被骤然束起,顿时在地上翻滚,不住地嗥叫。
而就在此刻,茅同真已然携着一众子弟,从西面的坡脚,冲了上来。
杂毛小道似乎用什么招式,逼退了徐修眉,然后退身到我身边,大声喊道走。我转身跟着他往上奔逃,小妖朵朵见状,手一勾,那蛇灵立刻撕心裂肺地嗷嗷叫,巨大的蛇身竟然朝着爬上坡来的茅同真他们滚去。接着白光倏然,九尾束妖索又缠绕在她的腰间。
我们继续奋力逃,一路往上走,狼狈得很。
追兵在我们身后二十几米处,不紧不慢地跟着,茅同真似乎也有些害怕杂毛小道再来一次引雷,那个时候,可就真的避无可避了,于是也不冒头,随着众人在后面跟辍。
而徐修眉却是大声叫嚷起来,不断喝骂。
原来被我和朵朵联手弄死的那两只恶鬼,竟然是他所蓄养的,虽然感情不如我和朵朵这般亲密深厚,但是却也是跟随多日,废尽心血,自然痛心疾首。除此之外,那条蛇灵,也是他豢养的,此番被小妖折磨,伤痕累累,险些误伤了同门,怎叫他脸上有光?
紧要时刻,虎皮猫大人也没有再隐藏身形了,从空中俯冲下来,跟我们引路:“上,朝上跑……”
我想不清楚,为何我们要往上跑,跑得越上,不是越往绝路上奔么?
不过凭着这肥母鸡一向以来的信誉,脑子空空的我们也来不及思虑,唯有听从,跟着疾奔。这一追一逃,足足奔行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茅同真有些不耐烦了,他差不多也能够估计到杂毛小道没有再一次引雷的能力,于是身形一错,似幻影,又朝我们疾奔而来。
杂毛小道倒也淡定,面不改色地返身,将雷罚高举,口中高念道:“三清祖师在上,三茅师祖返世,神剑命汝,常川听从……”
这话一说出口,茅同真脚下一慌,兔子一般缩回了去。
杂毛小道一边往前跑,一边厉声警告道:“茅师叔,你若再敢前逼,休怪小侄不念旧情,将你劈死!”茅同真刚才慌张回缩,略有丑态,此刻也恼羞成怒,大声喝骂道:“好你一个弃徒,竟然偷学得神剑引雷术,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杂毛小道不理他,与我朝着山上奔走,再行了几分钟,突然脚下无路,前面,竟然是一道断崖。
☆、第四十八章 衔尾追击,呼麦召唤巨兽
见此情形,杂毛小道无比悲愤地仰首望天,长啸一声:“难道天要亡我么?”
我也无比悲愤地仰首望天,长啸一声:“艹,肥母鸡,你丫坑我?”
在空中飞翔的虎皮猫大人,差一点就要掉落下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一对傻波伊,你们就不知道往下看么?”
我站在断崖边,听得这话,一边防备着茅同真等人逼近,一边低头往下看,只见百丈落差间,有一道隐隐的白线,像反光。那是一条河,并不宽,也不知道深浅,我望一眼,便感觉心中发麻,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杂毛小道回转过身去,雷罚指天,大声喊道:“今天是死定了,不过便是死,也要找几个垫背的,你们谁来,陪我老萧一同上路?”
他说的铿锵有力,悲愤欲绝,举着已经引不了雷的雷罚,朝着追兵缓步走去,气势逼人。
这世上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几人是不惜命的,尤其是像茅同真、徐修眉这些老江湖,位高权重,江湖地位也有了,犯不着跟我们这两个穷途末路的小杂鱼同归于尽,故而连连后退,厉声警告他别乱来。看着杂毛小道这气势,搞得我真以为他还能够引发出一道引天雷呢,结果就在追兵纷纷后撤的那当口,他突然猛然转身,如风一样,飞掠过我的身边,低喝道:“跳啊!”
我咬紧牙齿,掏出了天吴珠,招呼旁边的小妖等人,然后与杂毛小道牵手,朝着断崖口一同跳去。
在我们冲出悬崖地一瞬间,茅同真等人已经反应过来,快步前冲,然而终究是慢了一线,我和杂毛小道已然急速往下坠去。
在跳出山崖的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同样的经历我也有过几次,但是每当这样的事情来临之时,我的心脏都会瞬间停止,口中大声地尖叫起来。急速的下坠中,我竟然产生了幻觉,突然感觉自己生生砸在了峡谷的江边石滩上,身子的零件四散,血肉模糊,脑浆洒落一地,小妖和朵朵抱着我的头颅,在哭泣……
然而就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一道扑通的响声,一阵庞大的阻力出现在我的身上,一顿,又一缓。
接着又有地心吸引的力量,将我们给拉到了水底。
我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皮上面涌去,感觉呼吸潮湿,压力从四面八方逼迫而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到自己已经跌落到了江河里面。这峡谷中的江水汹涌,将我们给推往下游。随波逐流的我们,持续往下,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然后拉了拉杂毛小道的衣袖,激动地说老萧,我们逃出来了么?
他也是惊魂未定,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镇定,回过头,疑惑地说:“啊,是么?”
我哈哈大笑,感觉到无比的畅意,说你这个家伙够能演的,将茅同真那几个老杂毛,吓得一愣一愣的,果真是有当年长坂桥头的张翼德风范,无限装波伊啊!
我俩说着话,小妖和朵朵、火娃紧紧地围在我的身边,突然江水一阵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砸下来一般。
毛小道脸色一变,大声惊叫道:“不好,徐修眉那个老家伙,也跳下来了!”
这话一起,我们感觉到了惊慌,奋力往下游“奔跑”。足足行了十几分钟,汗出如浆,心脏一直怦怦跳个不停。水中行走,需要适合水性,不然会十分费力,黑漆漆的河水里,也不知道南北与西东,我们唯有顺着下游走,想着尽早地逃离追兵。
如此行了半个小时,感觉身边的水流没有那么湍急了,我们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我往着黑乎乎的身后瞧了一眼,故作轻松地捅了捅神情严肃的杂毛小道,说你的那个水虿师叔,也不过如此嘛——刚才从上面跳下来,没有把他给摔晕吧?善泳者溺于水,他若是溺死了,茅山不会把这笔帐算到我们头上来吧?哈哈……
我的笑话并不好笑,杂毛小道的脸色依然绷得紧紧,沉声叹气,说道:“你是不了解他,以他的能力,你就是把他扔进太平洋里去,照样能够活着游回来。”
听他说得凝重,我的心中不由得发慌,说真这么厉害?
杂毛小道坚决地点了点头,而在我左手边的朵朵,突然仰头,朝上看去,面露惊容。我也抬头,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好浮在了我们头顶的上空。
见我们抬头看去,便有一道分水刺,破开周遭的水浪,朝着我握着天吴珠的右手,刺去。
这道一直悬浮不动的黑影,竟然就是徐修眉。
他这一路上,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跟一只真的水虿般,跟辍在我们身边,若不是朵朵察觉异常,竟然没有谁能发现收敛气息、如同盘踞毒蛇的他。这蓄积已久的一刺,让我心中胆寒。为了保持在水中不离散,我和杂毛小道紧紧地互拉衣袖,而我的右手又拿着天吴珠,鬼剑已然收拾到了背包里放着,我缩回手,杂毛小道的手却及时伸了出去,快如闪电,想要抓住这握分水刺的手腕。
然而徐修眉的水战经验,何等丰富,哪里会让人抓住自己的把柄,于是手腕一抖,便朝着杂毛小道削来。
天吴珠的作用,如同水肺,但是并没有排斥功能,在杂毛小道往后一退的时候,徐修眉借着力道,竟然挤进了狭窄的避水珠范围里来。这地方狭窄,然而他手上又有一把灵活而尖锐的分水刺,所以一时间,我和杂毛小道胸口,各中了一记,鲜血渗了出来。
不过很快我们就反应过来,开始与他纠缠,而小妖和朵朵也气愤地施展了手段,一时间,各种术法齐出。
惟有火娃,它在水中恹恹,根本就提不起劲儿来,只有给我们当作照明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