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达的时候,老鬼和王明已经来到了这儿,一脸的愤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走上前,询问道:“怎么了?”
王明的脸十分阴沉,就仿佛要滴下水来一般,旁边的老鬼低声说道:“那帮人走了。”
我一听,说道:“他们倒是机灵,难道知道我们要出来报复?”
王明在旁边说道:“他们对那个‘瘟疫与恐惧之神’,应该是有所感应的,所以在那玩意消失之后,就已经在准备撤离了。”
我说虽然他们走了,找不到人,但我瞧你这样子,好像并不止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明咬着牙说道:“那帮人没有找到你们,就把怒火发泄到了附近的山民身上,这一片山区,好几个村子都糟了劫,那帮人不但肆意杀人,而且还放火烧村,我去过附近一个村子,那是小米儿师父蛇婆婆曾经住的地方,之前就遭过劫难,好不容易生息繁衍,结果又给这帮人糟蹋了……”
啊?
听到王明的话语,我的耳朵一下子就发热了。
修行者之间,一直都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不管我们这帮人怎么闹都好,这些事情,最好不要涉及到无辜的平民百姓身上去。
那是两个世界,没有必要将恐惧蔓延出去。
然而没想到三十三国王团的那帮人是如此的丧心病狂,居然把怒火发泄到了那些无辜者的头上。
这事儿就有点儿越界了,也实在是太没底线了。
我的脸色一冷,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依旧感觉到心情沉重。
好一会儿,我方才将刚才遇到的那些人跟他们说起,王明点头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宗教局肯定会来的,不过来了也不顶用,那帮人只怕是早就撤了。”
果然,没多一会儿,其余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回来,讲起各自的见闻,其中不乏村庄被屠的惨状。
既然那帮人已经撤了,我们就算是再愤怒,也都无济于事。
几人简单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先回万毒窟。
不过有一人没有跟着我们一起走,而是先出山去,将这里面发生的事情,给徐淡定和几个盟友都说一下。
那人便是老鬼。
不过因为有了之前的遭遇,所以屈胖三反复叮嘱他,让他不要透露出我们此刻的行踪。
回到了苗疆万毒窟,我依旧是心绪难平,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看着一桌子的佳肴,我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我总有一种负疚感,在心头不断弥漫着。
它们如同毒蛇一般,不断啃噬我的心灵,让我有点儿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屈胖三看到,饭后叫了我,去外面散步。
他没有扯太多,而是跟我讲起了前世的一些经历——所谓的前世,不是虎皮猫大人,而是屈阳。
屈阳生于清末民初的年代,那是一个充满了动荡与变革的时代,“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在那样的年代里,人命是不值钱的,饥饿与动乱才是永恒的主题,那个时候的屈阳,每天都能够看到生命的消逝,看到欺凌、侮辱以及世间的一切险恶。
他跟我聊了许多,而这些,是他之前从未有跟任何人说起过的。
没有人生来便是强者,即便是他屈阳,也是如此。
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艰辛苦楚,甚至做了许多违背良心的事情,而到了最后,他终于大彻大悟,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
世间之事,无外乎一句话。
尽人事,听天命。
如此而已。
说到这里,他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我能够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我想让你知道,生命是伟大的,值得敬畏,但也是渺小的,只有你看透了这些,才能够最终认识到自我,从而拯救更多的人。”
说到这里,他扬长而去,留我一个人在原地看夕阳。
我那天想了一夜,一直都没有睡去。
次日,等到老鬼回来,我们便出发,前往虫原。
去虫原,一来是想要青丘峰帮尹悦认祖归宗,二来则是找到小妖姑娘,通知她陆左此刻的情况。
多日没来,虫原又变了模样。
大地一片绿色。
又一次路过了沧浪水,就在我们准备渡河离开的时候,江心处,却有一个穿着陈旧道袍的老头矗立其间。
瞧见这人,王明和老鬼激动不已,跪倒在地,称呼师叔。
我认真打量着这一位,知道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南海剑鬼,现如今的沧浪水河伯。
王明问他是否已经炼化了体内魔头,南海剑鬼说快了,然后又看向了我。
他朝着我深深一鞠,询问我来历。
他这一拜,拜的不是我,而是我体内已经逐渐拥有神格的聚血蛊。
见过了面,离别之时,南海剑鬼摸出了一个黑木做的口哨,对王明和老鬼说道:“天地大劫将至,地煞蠢蠢欲动,天地颠倒,我感觉到此劫难,正是应在了你们身上,到时候如果有危险,吹响此哨,我尽量赶来。”
王明接过了哨子,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然后躬身说道:“谢师叔记挂。”
南海剑鬼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只是想要赎回南海一脉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