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江一执的目光看过去,田文都往日里都能和上门的客人炫耀上十几分钟,到了江一执这里,却莫名的为自己的虚荣心感到羞耻,他慢吞吞的说道:“这不是,那啥……”
江一执走过去,随便翻开几本,小到几百万,上到千万,配上鲜红的公章,江一执脸色又好了不少。
老天爷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惩。这不过是凡人(蒲松龄)为了创作的合理性需要编纂出来的罢了。
天道只讲究因果,不会因为你是有意的去做善事就不给你记上功德。也不会因为你做的坏事是无意的就放过你,但你可以弥补。所以天道又是宽容的。
有些人就喜欢高调行善,无论他怎么大肆宣扬,只要他做了,他给的钱落到了实处,是真真正正的给了他人实惠的,老天爷可不管他的本愿是什么,该给的福报照给不误。
那些不能理解的人其实也可以这么想,比起那些尸位素餐,专注于养情妇夫,纵情享乐,漠视他人死活的人来说,这些虽然行事有些高调的慈善家看起来是不是可爱的多。
民众只会恨不得这样的人多一点。
正如同当初杨建国的儿子杨旭一样,他或许命中该有一劫,但是老天爷看在杨建国的面子上觉得他不该就这么死了,所以他遇上了江一执。
同样的,现在田文都求到江一执这里来了,那就是老天爷要留他一命了。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它叫做善有善报。
江一执的视线最终停留在盛放这些证书的木架子上,他问田文都,“田先生,这木架子哪里来的?”
田文都顿时有些不安,想了想,“这木架子是我老家的一个老乡亲送的,他家祖传的木匠手艺,在我家里得有两三年了吧。当年他听说我搬家,他选了上好的红木木料,做好了之后,千里迢迢给我送来的。”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江少,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一执沉了沉气,“去拿一把斧头过来。”
紧接着他把架子上的证书全部移开,又把木架平放在地上。
田文都拿着一柄斧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江少,给——”
江一执摸了摸木架上木板与木板间的接口处,右手抡起斧子,三两下就把一块木板卸了下来。
他捡起卸下来的木板,看向一端的榫卯,上面煞气萦绕,依稀可见阴刻的手法刻着的繁杂的花纹。
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转积蓄……
江一执体内灵气一转,快速的将异动的榫卯封印起来。
田文都哆嗦着嘴,指着江一执手里的榫卯,“江少,这是什么?”
江一执心里约摸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他抡起斧子继续拆卸木架。
没一会儿,整个木架就被拆成了一块块木板。
他把所有拆卸下来带有花纹的榫卯拼在一起,一块巴掌大小的木板出现在三人眼前。
江一执这才回答刚才田文都的问题:“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七煞锁魂阵的一个阵脚。”
“七……煞锁魂阵?”田文都咬了咬牙,“江少——”
“七煞锁魂阵,顾名思义,这就是个锁住鬼魂的阵法,至于被锁住的鬼魂嘛……”江一执看了看田文都的肚子,“这本是邪门歪道用来养小鬼的一种方法。便是将枉死的婴魂渡到大富大贵的人肚子里。只需百日,婴魂汲取掠夺寄主的气运成型。百日之后,婴魂破体而出,一出世便是厉鬼,实力自然不凡。至于婴魂的寄主,既是婴魂育成的养料,也是婴魂出世的第一道祭品。”
之前的结论都是他自己的猜测,现在猜测变成了事实,生死攸关,田文都浑身颤抖不已,他两腿一弯,差点直接趴到地上:“江少,江少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
江一执不慌不忙的把人强行扶起来,“放心,我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剩下的阵脚都找出来。”
“对对对,”田文都抹了抹眼角,打起精神。拉着江一执的手,拔腿就要往其他地方跑。
江一执却说道:“不用一点一点的找过去,你只需要把你的那位老乡亲送过来的东西都找出来就行了。”
本来还激动万分的田文都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神情有些恍惚,“是啊?”
大到柜子,小到竹篮,拆拆卸卸的,总算是把全部七个阵脚找全了。
田文都脸色苍白,看着地上一堆东西,嘴角一阵蠕动。三年啊,三年里,从大石村往他家里送的东西就没哪件是干净的,他们就这样希望他死?
可他偏就要好好的。
他打起精神,咬了咬牙,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江少,这些东西都找出来了,是不是我肚子里的东西可以拿掉了?”
江一执扔下手里的木块,拍了拍手,“没那么简单。这个阵法只是为了防止你肚子里的婴魂一不小心自己跑出来。现在他们在你的肚子里已经待了这么久,加上小人作祟,他们早就和你连成一体了。这会儿要是把他们拿掉,恐怕你也活不了?”
田文都脸色一白,缩了缩身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找罪魁祸首了。”江一执不紧不慢的说道。
第26章
南省属于典型的温度带气候类型,昼夜温差大。在这里几乎看不到分明的四季,住在这儿的居民似乎只能用下雨天和晴天来描述时间的流逝。这里有大自然赐予南省最丰厚的宝藏,它拥有北回归线上硕果仅存的一片热带雨林。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论是资金上扶持,还是政策上的倾斜,政府下了很大的力气来保护这片国内最后的雨林资源。
这里有华国最负盛名的风景区,也是机场普及率最高的省——几乎每个市都有一个小型机场。这是因为南省大部分市县为了保护雨林,不通铁路。
田文都的老家所在羊市尤为偏远,一行人从京城出发,乘坐飞机直达羊市。田文都在羊市设有分公司,那边派了人过来接,三个小时之后,从高速上下来,直接上了一条小路,小路是标准的两车道,路面修的整整齐齐,比起一般国道来,一点也不差,看来是花了大价钱的,就是堵车堵的厉害。
自从发家之后,一直养尊处优的田文都也就每年清明,中元两次回乡祭祖受过这样的苦头,尤其是现在又惹上了这么一遭破事,身心俱疲的田文都早就熬不住了,一上车就靠着沙发打起了呼噜。
车子走走停停,一堵就是一个小时,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就是脾气再好的老司机也熬不住了。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顶着一头稀疏的头发,他强忍着脾气——毕竟后面他的老板还在休息。
他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和老板一起来的小年轻倒是精神头不错,还有心情看窗外的景色,他试着转移注意力,缓解焦躁的心情,因而放低了声音,“这位小兄弟贵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