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玹和胖子寒暄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随后带着科研小组的人上了山。在山上转了一圈,引来不少围观的人,于是宁家村真的有科研小组的事一天之内便传开了。宁玹把这个小组的人安排在了村子里闲置的老房子里,靠近他们家周围的那一片老宅如今都空置着。因为太老旧了,虽然结实,由于年久失修也的确破的不像样子。
宁玹多少次想把这些老屋四合院儿收拾收拾,可考虑到村子里如今也没多少人,就算收拾了也没有人住,便作罢了。
今天他挑了一间地势较高的,让村子里几个稍微有年纪的闲余劳动力把院子打扫了出来。不收拾看不出来,一收拾出来,这小四合院儿竟然还颇有模有样。虽然比不上宁玹那间,但比起来原破败的模样,真的整齐了不少。而且这院子是清末的建筑风格,古色古香,建的时候工匠也耗费了不少心血。虽说不是什么雕梁画栋,却也有几分江南小院格调。
朱科研员带着自己的组员进来的时候眼前还亮了亮,连声说道:“不错不错,还真是不错,这地方很难得啊!我下过不少基层,住过不少民房,像这种建筑风格的还是头一回见着。”
宁玹说道:“二位不嫌弃就好,这些都是宁家的老宅,有几十年没住过人了。不过二位放心,这些房子很结实,都是祖上找最好的工匠建的。虽然看着破旧,但里头用的都是好料。”
朱科研员立即说道:“不嫌弃不嫌弃,而且这不叫破旧,这叫古早气息。不瞒您说,我这个人好附庸个风雅,就喜欢住这种古色古香的小四合院儿。就是这院子光秃秃的,要是能种上点花花草草的,那可就漂亮了。”朱科研员的兴致还挺高,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影壁前,说道:“尤其是这个位置,该种上几株花开富贵。”
宁玹知道他说的是牡丹,于是便道:“隔壁镇上就有花鸟市场,明天我让人买几株来就是了。”
朱科研员立即摇手,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您怎么还当真了?”
宁玹说道:“都是农村里自家种植的,不值什么钱。再说,你们来这里可是帮了我大忙,几棵地里长的花花草草算什么?您二位先休息,我让人给你们送些生活用品过来。”
朱科研员执意拒绝了:“花花草草心领了,生活用品就不必了。毛主席说过,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要不是看着花花草草带不走,我也万万不能接受。生活用品锅碗被褥什么的,我们自己都带了。您不会以为这个小组就我们俩人吧?后面还有辆卡车,我们小组成员一共四个人,都是大老爷们儿,没什么讲究的。所有的科研用具和生活用品,都跟着大部队呢。”
宁玹点了点头,说道:“那这个院子就有点挤了,这样吧!我把对门儿也收拾出来,这样你们住的也宽绰些。”
朱科研员想了想,点头道:“这个可以有,我们的设备挺多了,恐怕有点儿占地儿。”
后面宁玹便去给其它科研小组的人安排住处了,一辆轻卡驶进宁家村的山路,一路鸣着喇叭进了村子。村民们仿佛看到了更大的希望,哼着歌儿朝他们走来。殊不知这希望本就在他们村子里,只是一直没有被发掘。
成功骗到证据的宁寒栖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和卫则炎一前一后的下山来了。一下山就看到一辆小皮卡进了村子,车斗里拉着不少东西。宁寒栖跟着村民看了会儿热闹,听大家议论才知道真有科研小组来了。回到家一问,才知道是胖二舅给安排的。宁寒栖开始忏悔,以前他挺不喜欢这个二舅的,现在想想,二舅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而且他还送了自己那么贵重的订婚礼物,自己就更没有理由讨厌他了。于是,他决定不再讨厌二舅,如果以后他再来了,就请他吃顿饭好了。
牛棚鸡舍的一天就盖好了,今天饭桶大叔的表现很好,中午还给施工队们露了一手。他大锅菜炒得不错,野外生存能力也是一流。一顿饭吃下来,立即和宁家村的老少爷们儿们打成一团,称兄道弟起来。甚至还把宁晨华的心拢络到了手里,让这个颇有思想的青年生出了想结交的意思。于是从家里拿了瓶酒出来,秦韬略成了忘年交。
秦韬略经历的多,不少话说出来,懂事儿的年轻人一听就能听出深浅。和这样的人多交流,往往能给自己的人生指出条明路。秦韬略也不跟他藏着掖着,直接说:“如今,大城市哪还有什么发展前途,早就饱合了。连大集团都瞅准了二三线城市的开发,京城都准备往周围扩散了。这其实是个契机,你这个建筑队就不错,以后多筹划筹划,说不定能借着这个东风起来。”
宁晨华并不是一个甘于一辈子平平淡淡的,他之所以在大城市转了一圈就回来了,也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个事实。一线城市就那么几个,人才海了去了,都往那弹丸之地挤,早就饱和了。想要谋发展,就要去有发展空间的地方。
晋水虽然穷,他们宁家村虽然穷。可耐不住地理位置好哇,毕竟背靠京城好乘凉,如果j市要发展,晋水肯定能被纳入开发范围。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如今晋水的确纳入一个重大开发项目,声名赫赫的大与集团一掷亿金,直盯准了j市这块风水宝地。而且,竟然直接把项目放到了晋水及其周边的这一大片区域。这可是愁坏了宁家人。
人人都知道,宁家的地,上数八辈都没离开过。祠堂里每年过年的时候都念祖训,就算是考到外头的大学生都会在过年祭祖的时候被叫回来,哪怕听完祖训再回去,也必须得回来。宁家这片地不能动,所以这风一吹到这边儿的时候,宁晨华就知道这项目肯定会踢到铁板。
别人不知道,宁家人可是门儿清。宁玹看上去温温润润仿佛就是个谦谦君子,和这些村子里摔泥巴的比起来简直不像一个世界的。可大家都知道,他主意正着呢。宁家这片地,除非他死了,否则谁也别想占了。虽说他挺想借着这股东风发展起来,可他也知道,宁家这片地不能动。否则几百年的祖训,为什么每年都会由族长念出来,这肯定是有因由的。
宁晨华和秦韬略聊了一个中午,觉得心境豁然开朗。他觉得这位大叔一定是干过大事情的,还约好以后多找他聊天。秦韬略也满心的答应了,对于提携后辈这种事,他倒也不反感。再说这后生是宁家的人,为了讨好宁玹也得提携提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小小哭包,就是这孩子最近仿佛一直在忙着谈恋爱,没把自己这茬儿放在心上。
下山的路上他又给胖子拨了个电话,那个大与集团投资的事儿,他有必要关注一下。如果不是这个什么大与集团跑来做投资,也不会占着宁家的地。
电话响了两声后立即被接了起来,胖子一接起电话就说道:“老大,科研小组的事儿我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位了,您是不是该表扬一下我?”
秦韬略敷衍的嗯了一声,说道:“先记着,回去一块儿表扬。我跟你打听个事儿,我一直在部队呆着,商圈儿里这些新闻听不着。有个叫大与集团的,你知道吗?”
胖子答道:“知道啊!这几年风头最劲的地产新秀,做商业地产起家,现在也做住宅,但一般都是商住两用。旗号是什么打造高端商住圈儿,黄金陆海岸什么的。最出名儿的不就是京城周边的大与新城么?这一片都是大与集团的,看得出老板挺有想法,房子盖的不错,质量也经得起考验。”
秦韬略打断他的话,说道:“行了,我对房子不感兴趣。你给我调查调查他的背景,看看能不能动得了。”
胖子吓了一个哆嗦,说道:“哥,你想动大与?别介啊,我还在大与买了几套别墅坐等升值呢!”胖子这几年做酒吧娱乐会所赚了不少钱,就是最近京城严打,胖子这个做正经生意的也受牵连。他想着,这种声色场所总不是长久之际,以后收手了做个富家翁吃吃玩玩也不错。不过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如今人民币说贬值就贬值。现在你存着几千万叫钱,等到十几二十年后说不定这几千万跟几十几百万差不多了。说贬就贬,杀得你措手不及的。
放眼整个投资行业,也就投资房地产最保值了。尤其是京城周边这几个城市,稳赚不赔。也是跟国家政策有关,到处都在协同发展。于是他看准了大与开发的那几处商住小区,买了几套别墅,几套高层,打算坐等升值,转手再一卖,又能赚上一大笔。
胖子炒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这两年靠炒房赚的钱,比他开酒吧赚的都多。
也是大与集团的投资眼光独到,否则一个几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发展成大集团的,这也跟投资者的能力有关。
秦韬略说道:“废话少说,先把背景给我查出来!”
胖子没办法,他只好灰溜溜的去查大与集团。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是不论如何也没想到,大与集团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背景。他胖子动不了,秦韬略要是想动,也得斟酌斟酌。这回可能得踢上铁板,不,是精钢板。
秦韬略忙完回到宁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村里人吃饭早,宁玹他们都早早的吃了饭,并给他留了点儿。他进门的时候宁寒栖和卫则炎正在葡萄架前给葡萄浇水,这葡萄长的太旺盛了,这才多少天的时间,已经开始往宁寒栖的窗户上爬藤了。
见秦韬略一头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宁寒栖便对他说道:“大叔,您回来啦?厨房里给您留了饭,今天是韭菜炒小河虾。”
秦韬略对宁寒栖笑笑,露出一口白牙,说道:“哎,好。我先去洗个澡,这一身泥灰的。”
宁寒栖听秦韬略这么说也没往心里去,过了两秒才猛然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喊道:“大叔等一下!”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秦韬略已经把浴室的门拉开了。因为农村里的浴室比较简陋,就是角落里空置的一个小房间,装上太阳能,把里面贴贴瓷砖吊吊顶,再放个浴缸装个喷头的就是个浴室。因为之前锁坏了,家里又就只有宁寒栖和宁玹两个人,所以一直没找人修。而现在,宁玹就在浴室里洗澡。
拉开门的时候,秦韬略还怔了片刻。随即眼睛才找到焦距,只见雾气氤氲的简陋浴室里,宁玹正一身泡沫的站在那里冲水。他背对着他,光洁的皮肤在微黄的灯光下泛着玉一般的色泽。窄腰,翘臀,细长腿。身材精瘦颀长,不见一丝赘肉。漆黑如墨的发丝贴在额上,转过脸来时眼中满是慌乱。他立即随手拿了条浴巾遮住自己,却因为浴贴太小,不论怎么遮都遮不严实。
而秦韬略却整个人都看呆了,有二十年没见这具他魂牵梦萦的肉体了吧?当初他对这身体有多迷恋,日后就有多怀念。午夜梦回时,想着他在他身下辗转隐忍喘息的样子,都能起一整夜的火,第二天早晨必定要洗内裤。如今竟然猝不及防的,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重新闯到他眼睛里。
他贪婪的将他的每一寸肌肤收进眼底,眼中是渴望,心中是欲火。也忘了自己对于宁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这样看着他的果体实在不合适。
最后宁玹忍无可忍,从浴缸里舀出一瓢热水,劈头盖脸的朝秦韬略泼了过去。上前猛然将门关上,将那觊觎他肉体的登徒浪子关在了门外。
这时宁寒栖拉着卫则炎也过来了,一脸尴尬的抬头看了一眼本来满头满脸泥,现在满头满脸泥水的秦韬略。虽然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厚道,但他还是没忍住,大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对不起大叔,刚刚爸爸让我帮他看着,我忘了……哈哈哈哈哈哈……”
秦韬略其实并不生气,相反他很高兴,也很满足。就刚刚那一幕,够他脑内三个月。他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嗨,没什么,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羞的。”然后冲着浴室内的宁玹喊了一声:“是不是啊宁玹老弟?”
浴室里是匆匆忙忙冲水的声音,宁玹冲完水擦干净自己,穿了件十分素净的浴袍走了出来。这浴袍有些年头了,洗的有些发白。村子里的人一般不穿浴袍,奔放一点儿穿个大裤衩子就出来了,一般裤衩背心儿一套,没那么多讲究。宁玹是个对生活细节很讲究的人,还有就是从京城回来后一直保持着原来的习惯,也就懒得改了。
迎面走过的时候,秦韬略咧出一口白牙冲他笑笑:“哟,洗完了?”
宁玹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要怒却又强压着,只是鼻腔里哼出一个声调,谁也没理便回了房间。宁寒栖吐了吐舌头,看来爸爸是真生气了。虽然都是男人,可只有宁寒栖知道他俩是怎么回事儿。对于他们来说,女人是异性,男人也是异性。这东西,挺微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