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树给胡国宁倒茶,“你是教练,你怎么可能永远只教她一个人。除了唐雁,你还要教瞿夏和张靓。老胡,你已经很好了,你都可以为她下跪求梁教练,她该感激你才是。”
胡国宁摇头:“诶……可我们瞒她……就是我们的不对……”
许建树开导他,“当初我们要是不瞒着她,指不定她就情绪低落到不想打球了。你想啊,一个模仿她打法的孩子出头了,她却只能在谷底呆着的滋味,不好受吧。”
胡国宁对这点是认同的,曾晚其实心底很敏感,尤其是重创过后:“是啊……她肯定得失落很长时间……”
许建树搁下茶壶,举起自己面前的冒着热气的玻璃杯,吹了几下,扯开话题问:“那唐雁你打算怎么教?”
胡国宁皱眉,苦恼道:“唐雁……啧……我教她快一年,想把她往远离曾晚的打法带,可是这孩子,怎么就越打越像曾晚,真的是一模一样了。”
许建树:“她来得时候就像曾晚,你越引导她,她不服气,肯定越去学曾晚。”
胡国宁摸了几下自己的板刷头,“唐雁的脾气我明白,她就是嘴巴毒,她不想别人拿她跟曾晚比。可她就是学曾晚才打到今天这样,不让别人说怎么可能嘛。”
许建树:“那你总要想办法开导她,让她绕出曾晚这个死胡同。”
胡国宁手掌又刷了几下趔刺的头发,“我一直在想办法,可她不配合,这怎么搞?”
许建树也烦恼,唐雁是好苗子,但打球没自己的风格,完全照着曾晚的搬。
许建树:“其实……瞿夏的球风是克唐雁的……当初曾晚刚进国家队的时候不也被她压着打过嘛……”
胡国宁:“你可别,我都没让瞿夏和和唐雁打过,你别动这个脑筋。”
许建树做了个搞怪的表情,劝道:“那唐雁她老赢,她没体会过失败的滋味,怎么知道自己的打法需要精尽啊。”
胡国宁白他一眼,“她体会到了,你忘了她今天差点输给曾晚啊!”
许建树从抽屉拿出一根烟,“今天这比赛没结果啊,被唐雁那孩子演过去了嘛,她就是不想承认自己输给曾晚。”
胡国宁理性分析:“唐雁今天要是不浮躁,应该是可以打过小晚的。小晚就是抓着她太傲气,从心理上先给她一击,唐雁那小姑娘哪受过这种心里战术,直接垮了。”
许建树摇头,不同意:“我不觉得。曾晚她把一切都算好了,所以,她一定有信心赢唐雁。唐雁的东西都出自她身上,她会不知道漏洞?”
胡国宁眯眼,觉着许建树说的不无道理:“嗯……究竟怎么样……还是小晚最清楚吧……”
胡国宁突然问:“哎,许建树,唐雁之前谁教的?”
许建树握着玻璃杯的手抖了下,水都洒了出来,“你好好的,突然问这个干嘛?”
胡国宁拍桌子,“都把孩子教成这副德行了,我能不问问嘛!”
许建树掰扯:“你不是知道嘛,她爸是那谁,她家境好,从小给她请私人教练学乒乓,后来基本功打好了,又请了别的教练教她。”
胡国宁摆手:“你别打马虎眼,我就想知道,那个别的教练是谁?”
许建树抿紧嘴,假装没听见,“不知道……”
胡国宁:“你会不知道?我真是信了你的邪!要不咱俩这朋友别做了!”
“我说还不行嘛……”许建树支支吾吾半天,“是李繁……”
胡国宁恍然大悟,难怪……
胡国宁:“他不是已经……”
许建树清嗓子:“他还活着的时候,都是他教的唐雁。李繁让唐雁学曾晚打球,估计也是想跟你对着来……”
胡国宁蹙眉,李繁是当年为数不多能与他匹敌的对手之一。当年李繁中国籍转别国籍,轰动一时,就为了能与他当对手。一个为乒乓球疯魔的男人,前几年却因为癌症去世了。
胡国宁手舒着眉头,疲累道:“诶……烫手山芋被我自己接了……李繁教什么不好,教她学曾晚,把孩子都教坏了……”
许建树深吸口气:“诶,我管不了,你看着办吧。”
胡国宁瞪他一眼,“我不问你就瞒着吧,指不定哪天瞒出事情了!”
“老胡,我这不是担心你有思想负担嘛……”
“少来这套!”
曾晚和曲欣艾从外头吃完饭回来,两人哼着小曲儿,心情不错。
远远地,曲欣艾指着基地门口,“晚姐,那儿有人诶,有点眼熟。”
曾晚一听,以为是陆程和,连忙看去,可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陆惜语。曾晚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曲欣艾别说话,她要去吓吓陆惜语。曲欣艾会意点头,乐在其中。
两人蹑手蹑脚,曾晚突然加速向前跑,拍了下陆惜语的肩膀,“惜语!”
“啊!”陆惜语被吓了一跳。
她赶忙回头,惊讶抿紧嘴看着曾晚,眼神飘忽,随后咧嘴,不自然笑,“啊……晚姐~”
曾晚笑问:“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陆惜语心虚挥手,挡着不让曾晚看,“没什么没什么。”
曾晚歪头,看见保安赵叔手负在身后,一个白色的直角从衣服缝隙露了出来,曾晚一愣。
曾晚微微皱眉,垂眸后退了一步。她吞了下口水,手挠着头,瞥了眼心虚的陆惜语,又瞥了眼尴尬笑的保安赵叔。
曾晚思忖后,佯装冷声问:“信?”
陆惜语像被人戳中秘密一样,眼神露出慌乱,“什么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