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要对付敌人的刺杀,罗丰也并非没有应对的方法,比如召唤出群鬼,作为肉盾将所有人保护在里面,抵挡敌人偷袭,又比如白天加速行军,晚上休息时则布置阵法守护。
但这些手段都会暴露罗丰的底牌,而且对维持“夜神”的身份不利,夜神在过去只展现过惊人的剑术才华,邪冥类的术法以及幻术手段,虽说这一段时间他没有出现,可以借口修炼了其他方面的本领,但一下子修炼到极为高明的地步,实是惹人怀疑。
故而,罗丰也只能见死不救,正如先前达成协议时做的承诺,他只会杀人,不会保护人。
设身处地的去考虑,除了加速行军外,他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幸而只剩下五日的路程,只要加快速度,日夜兼程赶路,想来能将时间缩短到三天,而三天的时间里,只要细加防备,对方最多再杀死三十人,这点牺牲尚在承受范围内。
然而,就在他这般认为的时候,慕长生却突然提出了一个令他意外的,极端的方法。
“我计划铲除一处百芳阁的分楼作为警告,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是仅能被动防御,而对方掌握主动权,可以随意进攻,却不必担心我们的报复,从而更显肆无忌惮。要阻止他们继续偷袭,必须展现出我们的实力,让他们吃到苦头,并告诉他们,我们是有能力拼个鱼死网破!”
慕长生铿锵有力的说道,似有孤注一掷的决心,旁边的蛮夷长老受到气氛感染,下意识的握紧拳头,鼻孔中呼出粗气,体内一阵气血翻腾。
勇猛,向来是蛮族人崇尚的至高品德,其地位还在智慧、信义之上。
不过,罗丰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或者说,他发现这个方法并不妥当。
百芳阁是一个追求利益的组织没有错,必要的时候会因为利益而放弃个人情感,哪怕他们的人被杀了,可如果对手实力过于强大,报复后得不到任何好处,他们就会理智的选择放弃。
从这个角度看,进行武力示威倒也没错,只要让百芳阁知晓,哪怕将所有的蛮族人都当奴隶卖了,其价值也比不上可能会在战斗中死去的高手,那么他们自然会放弃进逼。
然而,武力示威是有一个限度的,超出了这个限度,就会适得其反。
在罗丰看来,击杀了一名对方派出的刺客后,恰好处在这个限度内,此时想办法联络上百芳阁的人,进行谈判,十有八九能以极小的代价换来对方一笔勾销恩怨的承诺。
灭掉对方的一处分楼,则超出了限度。
因为名声也是利益之一,堂堂纵横乱州的顶级组织,居然被一支小小的蛮族部落狠狠扇了脸,若是宣扬出去,他们的颜面将会扫地,对于商人来说,这个面子攸关实力和信誉,是丢不得的。
到了这一地步,展开报复行动就不再是为了个人情感的报复,或者纸面上的奴隶价钱,而是为了维护自身地位,不被同行抓住把柄嘲笑,为了这一目的,他们势必会展开最激烈的报复,而不是心生顾虑的选择放弃。
罗丰微微转头,瞧了慕长生一眼,看不出任何破绽之处,不知道是真的这般认为,还是另有图谋。
但他什么都没说,保持了沉默。
蛮族人的死活与他何干,他现在的身份是冷面杀手“夜神”,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行事准则信奉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爹,无论是慕长生出卖盟友,还是招来百芳阁的愤怒,都与他无关。
琉璃碍于缺乏经验,未能洞察其中的凶险,只是本能觉得不妥,面带担忧的问:“这样做法,是否会激怒他们?”
“不这么做,他们难道就会放过我们?”
慕长生反问一句,接着分析道:“从始至终,他们就不打算放过我们,并将我们当做一头任由宰割的肥羊,报仇只是动手的借口,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劫掠我们,百芳阁向来有捕猎蛮族人进行奴隶交易的传统,并用美貌的蛮族女性作为噱头,这才是真正驱动他们的利益源头。所以,只要我们让他们知道,真正将我们逼上绝路后,将是弊大于利的结果,基于利益,他们只能选择放弃。”
琉璃皱起眉头,表情就像是小孩子被强逼着咽下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最后艰难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但百芳阁的势力强大,即便是分楼亦有高手坐镇,不是那么容易被消灭,我们现在人手紧张,本身就需要留下高手防备偷袭,又该派谁去执行呢?”
罗丰没有参与讨论这个话题,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有闲心考虑其他事情的他,发现琉璃这丫头在认真讨论正事的时候,话语中不会带上喵音,但在平常闲聊的时候,往往会突然蹦出一两个喵音,也不知哪个才是本能的表现。
慕长生道:“现在是白天,不利于刺客偷袭,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敌人在白天动手的次数是晚上的五分之一,所以基本是安全的。绮罗的身体已恢复九成,对付一般的敌人不成问题,而回击百芳阁的行动,就由我和夜神前辈来完成……这样的安排,夜神前辈不会介意吧?”
最后一句话,转头询问罗丰。
罗丰以平淡的语气答复:“我说过,拿钱买命,只要你付得起价,任何目标皆是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