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平死了三千年,一直流浪在尸鬼荒野,对地府之城后来发生的事,几乎一无所知。因此,它只给原羽讲了三千多年前的城中诸事。不过,仅是此如,它仍足足讲了一夜。直到晨曦初露,硕月西落,天际燃烧起一抹罕见的微霞,它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然而,经过一夜奔波,他们终于看见东方朝霞下,有一片由巨石构建的雄伟的建筑群。
“那就是这方圆几万里,唯一的尸鬼集会。到了之后,我们就现也不用为自己性命担忧了,在那是不允许打斗厮杀的。”褚平指着远处说道。这一夜他们行进之途颇为坎坷,遇到了七八波将他们视为猎物的尸鬼兽。不过好在它们都低估了原野的实力,全部被他用两只拳头给打退了。而他也因战斗,和一直用灵力控制傀儡蜘蛛,出现了困乏疲惫感。
“到那之后,我要好好睡上一觉。”原野说道。不到这里,他绝想不到人界之外有多么浩大,一名不折不扣的仙灵,在冥界都只能蝇营狗苟地活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彻底大亮,遍布骨骸和巉岩的荒野中,奔跑着几头形态怪异的尸鬼兽,从四面八方朝尸鬼集会奔去。多数都抱着一些比较珍贵的骨头,前去交易。望着明亮的阳光下,那些尸鬼兽奔跑的样子,原野倒觉得挺有趣,尸鬼集会就像沙漠中的绿洲一样,吸引着它们。
突然,一大团类似灌木藤蔓的风滚草,如屋宇大小,在冷风的吹动下,从西南方向,快速向集会建筑群滚去。原野的目光不由被吸引,举目望去。那团铁条般蜷曲有黑色风滚草中,竟然蜷着一头长着棕色皮毛的胖熊,它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正在呼呼大睡,并未因风滚草的滚动而感到任何不适。
“那头熊不是尸鬼兽吧?”原野指着蜷在风滚草中间睡大觉的胖熊说道。
“咦,竟然有拳兽?它可是长了一身好肉,也敢出没在这里?”褚平用骨指挠了挠白骨下巴,好奇地说道。
“拳兽又是什么兽?”原野问道。
“拳兽不是尸鬼兽。它们一般生活在地府之城中,属于仙兽的一种。不过,它们不会使用灵力,倒是有一身恐怖的巨力,对体术奥义造诣极深,特别是拳法,据说有的拳兽强大的连鬼神都能打死。”褚平娓娓说道:“有一些小家族,雇佣不起厉害的金丹武者,也常会用酒肉,吸引一些厉害的拳兽,看家护院,充当门面。不过,它们因长得一身肥膘,多被大家族当肉兽一样豢养起来。”
肉兽,顾名思义,专门用来杀了吃肉的兽类,如同人间的猪羊。这点原野之前已听它说过。
“敢在这尸鬼荒野如此惬意睡觉,那头拳兽怕是也有些实力。”原野说道。
“沙沙,这也不算稀奇。”褚平笑道:“尸鬼集会中除了人类、尸鬼兽、各种尸鬼,还有许多说不出名的怪物,等老爷到了就知道了,那鱼龙混杂,什么都有。”
他们闲聊期间,已然抵达尸鬼集会大门前,说是大门,其实就是一道五丈高的巨石门楼。两边的围墙是一排粗大弯曲的巨兽肋骨,围成一个四方行场地,左右长度也就三四十里的样子。巨兽骨围墙里面,高高低低地建造着上百座骨骸或白石楼宇,一眼望去有些狰狞恐怖,但在难得的阳光下,也显得颇为大气、宏伟。
巨石门楼边,长着一株古老的、没有叶子却开着紫色梅花的老树,一名人类武者穿着铠甲,依躺在树桠中休憩。两名化为人形的尸鬼兽,手持白骨长矛,站立在门楼两边,其中一个羊头尸鬼护卫,伸着骨手,向前来的尸鬼兽们,收取什么东西。另一名长着蛇骨下身的尸鬼兽,正谨慎地注视着眼前排队的尸鬼兽们。向来相互捕杀的尸鬼兽与人类,竟然在这里和睦相处,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它们在缴纳什么东西?”原野与褚平从蜘蛛傀儡上跃下,乖乖地排在尸鬼兽队伍后面。
“血币。”褚平说着捋起袍袖,从自己骨臂上掰开一块白骨,里面有三枚拇指大小的血色钱币,取出两枚交给原野,说道:“这可是小的全部家当。”
原野拿起那两枚铸造精美的血币,感觉不像兽骨、牙齿类的东西,倒有点像某种人间没有的、质地坚硬的金属。
“这血币是我们冥界面值最小的钱币,一枚齿币可以兑换一千枚血币。”褚平又把那块白骨按回到骨臂上,里面只剩下一枚血币了,感觉有些寒酸,“别看这血币价值小,许多流浪的骨骸,还没有小的富有呢。只是,进入这集会费用太贵了,每位要缴纳一枚血币。”
就在这时,前面传出一阵吵闹。那头一丈高的、挂着酒葫芦的、肥胖的拳熊,没有血币,只好笑呵呵地用苍老的声音,恳求道:“两位,老熊身上没血币,能不能通融一下?待老熊卖了拳法武籍,再回来补交如何?”
“没有血币,就从身上割一块肉给我们。”羊头尸鬼护卫说道。
“不成不成,老熊身上的肉又老又柴,根本嚼不烂。”老拳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