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她嘴里吞吞吐吐的说道:“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有时候看起来又呆又傻,什么话都不会说。有时候说话却又,又油滑的很……也不知道你是在装老实,还是真老实。”
我连忙说道:“是真老实!”
明瑶“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也弄得我讪讪的笑,刚才脱口而出还不觉有什么难为情,明瑶一笑才觉难堪,哪有人自己说自己“真老实”的?
“谁信啊!”明瑶突然敛起笑容,把脸一板:“我看你就是装的!”
我一急,正要解释,却突然听见“砰!砰!砰!”三声闷响,如擂鼓一般,不禁吓了一跳,却是叔父和袁洪荒连对三掌!
“咳咳!”
又有两声咳嗽传来,我循声一瞧,见老爹正在瞪我,不由得心中一凛:叔父和袁洪荒是何等人物,那是寻遍世上也难见的高手,他们的拼斗又岂是寻常人能见到的?这档口我居然心猿意马起来,真是该打!
念及此,我登时关心起战局来了。
三掌之后,叔父往后连退三步,方才站稳脚跟,我略一呆,然后连忙跑了过去,问道:“大,怎样?”
(按:乡语家言,平常称呼叔父只称“大”)
叔父朝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让我扶他。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红潮给平息了下去,又擦了一把额头上溢出的汗水,朝袁洪荒拱手赞道:“袁家本事高强,真是名不虚传!”
听见这话,我顿时又失望,又懊悔,这是战局结束了?
李玉兰趁着这空档,抱着鬼婴朝封从龙冲了过去,两人扑在一起,抱了个满怀,仿佛劫后余生一般,都是喜极而泣。
袁洪荒却仍旧站在原地,凝立不动,连半步都没有退却——以此对比叔父连退三步,两人的本事谁高谁下,实在是一目了然,也令我好生惊诧!
我知道叔父的本事,也见过袁洪荒的手段,相较之下,心中隐隐觉得袁洪荒本事虽然是极高的,但是毕竟年迈,和叔父想比,论功不论术,是要差上一筹的,可是方才两人相拼,居然是叔父落了下风?
这可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不过,奇的是,那袁洪荒从罢手到现在,始终都不吭声,眼睛微微乜斜,双手叉腰,姿势有些古怪。
叔父渐渐的便有了些愠怒,“哼”了一声,道:“袁家真是好大的架子,连话都不想跟陈家说?”
“他不是不说,是不敢说。”老爹也朝袁洪荒瞩目了半天,然后说道。
叔父略微惊愕道:“那是什么缘故?”
老爹说:“你自己与他相斗了那么久,也觉察不出他的底细吗?”
叔父摇摇头,道:“单纯说相功,我觉得他似乎不如我,但居然把我震退了三步,真是奇怪。”
“不是他把你震退了。”老爹说道:“方才你们两个拼斗掌力,你连退三步,卸下了对方的力道,使得自己身子无恙,这是正道。他却硬顶着一口气不动,表面上看起来是赢了,可血气难平,这么半天的时间,相神相色,我都觉得他是在努力平复,但是以他这样的年纪,恐怕……”
老爹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却是显而易见——袁洪荒恐怕消化不掉,势必要受内伤。
阿罗不由得愕然道:“不会?这袁洪荒的本事可是大得很呀!”
老爹和叔父一起大惊,齐声问道:“他是袁洪荒?!”
我怔了一怔:“你们都不知道他是谁,怎么打了起来?”
第94章 相脉阎罗(一)
老爹又瞧了一眼袁洪荒,说道:“我瞧见这老先生一手拽着个小姑娘,跑得飞快,一手拿着罗盘,正是咱们陈家的,那小姑娘怀里抱着的婴儿又是鬼婴,这还能不动手吗?”
叔父说道:“我瞧得出他的手段确实是袁家的,但是玄门中传言,当年嵩山论道之后,他就暴病而亡了,怎么今天又突然在这里遇上?道儿,你们没弄错……”
叔父的话音未落,旁边忽然“噗”的一声响,却是袁洪荒仰面狂喷出一口血来,身子连连摇晃,几欲摔倒!
我和明瑶、阿罗都骇然失色——这袁洪荒受的伤当真不轻,老爹的相术也当真厉害!
叔父也不禁朝老爹瞥了一眼。
那袁洪荒擦了把嘴角的血,摇头苦笑道:“输了,输了,瞧你们的相貌年纪,应该都是陈天默的儿子?”
老爹点了点头,道:“晚辈陈汉生,忝为麻衣陈家族长。他是我二弟陈汉琪。我们兄弟不知前辈真实身份,斗胆出手,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好说。”袁洪荒咳嗽一声,道:“陈天默有子如此,自当笑傲江湖,袁某无能,生出的儿子更是蠢猪愚狗一般,咳咳……”
这话既夸赞了陈家两代人,又损了袁家两代人,老爹和叔父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袁洪荒突然伸出手指着我叔父,问老爹道:“你是族长,你的本事比他还要高?”
老爹道:“我们兄弟的本事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擅相术,他精相功。”
“相功我比不过他,相术也一定比不过你了……”袁洪荒沮丧道:“输的一败涂地,一败涂地!唉……”
老爹道:“袁老前辈过奖,愧不敢当。”
明瑶却讶然一声,奇道:“袁老先生,你现在不糊涂了吗?”
我心中也奇怪,袁洪荒这几句话说的很是清晰连贯,神智倒像是恢复如常了。
袁洪荒苦笑道:“刚才的那一口血,将我胸中块垒尽数吐出来啦,恍惚间,我竟然想起来了自己做过的许多荒唐事情,实在是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袁洪荒能清醒过来,我心中真是替他高兴,毕竟他曾有恩于我们,明瑶也道:“恭喜前辈了!”
只阿罗还有些恨恨的瞪着袁洪荒,眼神之中十分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