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内廷和文官集团之间的争斗,李云天之所以采用了坐山观虎斗的战略,并不是他怕事,而是双方的争斗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表面上看起来是内廷的宦官们为了夺权向文官集团发难,实际上如果更深一步的话就会发现,内廷实际上代表了皇帝的利益,故而内廷与文官集团之间的争斗是君权与臣权之间的博弈。
李云天身为文官的九卿之一,同时又是正统帝的老师,故而还是远离这场争斗的话,因为无论他支持哪一方都不合适。
“相公,俗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京城的事情就由京城的那些大人们去操心吧,相公还是养精蓄锐把朝鲜国的事情办好。”
红鸾清楚李云天是在忧心大明的国事,内廷和文官集团的争斗势必影响大明政务的运转,于是轻声安慰道,大不了正统帝下诏把李云天给召回京城去收拾残局。
“好,咱们去歇息。”李云天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一把将红鸾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卧房走去,反正天塌下来自有高人顶着,他在千里之外的朝鲜国也不用杞人忧天了。
红鸾的脸上刷一下就变得通红,紧紧地把脸颊贴在李云天坚实的胸口上,一副小女儿的娇羞神态,虽然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李云天当着周围护卫和侍女等人的面就这么把她给抱了起来,还是令她感到无比娇羞。
第二天上午,红鸾伺候着李云天梳洗,自从来到朝鲜国后李云天的衣食起居就交给她和柳真负责。
“王爷,京城来的急件!”就在两人在那里谈笑风生的时候,云娜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把一封带有火漆封印的信件递给了李云天。
李云天的眉头皱了皱后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看了起来,这封信是讲武堂传过来的,看来京城出了什么大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等看完了信上的内容,李云天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把手里的信放在了面前的梳妆台上。
“相公,发生了何事?”红鸾见状不由得好奇地问道,难道内廷与文官集团爆发了大的冲突。
“京城国子监祭酒李清正被抓进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李云天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地向红鸾说道,“他们给李清正安插的罪名是私自砍伐彝伦堂的古木回家私用,犯了私砍官木之罪。”
“私砍官木?”听闻此言,红鸾不由得怔了怔,这个罪名可够奇葩的,李清正可是大明朝堂清流之首,赫赫有名的士大夫领袖,竟然会因为砍了几棵树而下诏狱,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彝伦堂原名崇文阁,建于元代,是国子监藏书的地方。
明朝永乐年间崇文阁重新翻建后改名“彝伦堂”,其建筑形式为单檐悬山顶,面阔七间,后带抱厦三间,总面积六百多平米,是国子监里最大的厅堂式建筑。
彝伦堂前,宽广的平台,称为灵台,也叫露台,是国子监召集监生列班点名、集会和上大课的场所。
值得一提的是,在灵台东南角上立有一座石刻日晷,是白天测定时间的仪器。
“相公,李大人会没事的吧?”随后,红鸾回过神来不由得开口问道。
虽然李清正现在的官位不高只是国子监的祭酒而已,但其可是从洪武朝走来的六朝元老,曾经担任过翰林院翰林学士,在朝中声望极高,即便是杨溥和胡滢见到后也要礼让三分。
因此,内廷一旦要动李清正的话那么无疑捅了文官集团的马蜂窝,势必招来文官集团的凶猛反击,届时整个京城官场势必乱成一团。
“静观其变把,希望王振还没有糊涂,不会要了李大人的性命。”
李云天摇了摇头,他现在也不清楚李清正是否能安然度过眼前的这一劫,要知道他可与刘球、薛瑄不同,文官集团无论如何都会保住他的,否则颜面何存?
“相公,你说皇上会把你召回去善后吗?”红鸾没想到昨晚的玩笑话今天竟然成为了现实,迟疑了一下后试探性地问道,一旦内廷和文官集团因为李清正的事情斗个你死我活,那么需要一个人从中打圆场,李云天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实话,相公并不愿意回去趟这淌浑水,皇上是一国之君应该从容面对这种事情。”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说到底大明的天下是正统帝的,而皇帝们历来应该最不怕的就是朝堂上的党争,只有这样才能使得朝臣们相互牵制,在李云天看来他固然可以去打圆场,但归根结底还是需要正统帝变得强大起来,懂得如何去驾驭朝中的文武百官,只有这样大明的一切事务才能走上正规。
因此,这次李清正的事情在李云天看来是对正统帝的一次绝佳的磨砺,如果正统帝能把李清正的事情处置妥当的话,那么对其以后的成长大有裨益,有些挑战对正统帝来说无法避免。
红鸾清楚李云天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身为正统帝的老师李云天希望正统帝能尽快成长起来,只有这样正统帝才能摆脱对内廷的依赖,否则大明朝堂之上将永无宁日了。
“王爷,刚才收到了东北六镇传来的消息,金宗瑞即将启程前来汉城!”这时,云娜微微一躬身,又向李云天禀告了另外一件事情。
“看来金宗瑞撑不下去了。”李云天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不过金宗瑞比他预想的时间还要早一些前来汉城,看来其确实承受了巨大的粮食压力。
随着大明援助的军粮抵达西北四郡,东北六镇的朝鲜兵情况就变得岌岌可危,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这逼得金宗瑞不得不来汉城见李云天,以换取大明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