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又好气又好笑:“还不放心呐?”
“不是……”阿寺害羞地摸摸后脑勺,“小的本来是要护送夫人回京的,眼下郎君在哪里小的也不知道。”
钟荟看了看头顶的天空,时候还早,便道:“去军营。”
既已知道汝南王要趁齐国之乱攻打青州,若她是卫琇,必定会把大部分兵力留下守城,派僚属带一部分兵马前往齐国援助王妃。
卫琇自己是一定会驻守临淄的。
一行人走到门口,车架和其余侍卫已经正装待发。因为本打算一路回洛京,箱笼装了几车,光是吃食零嘴就装了一整车,钟荟对着这堪称隆重的逃难排场哭笑不得,此时再整理反而耗时耗力,她索性一闭眼把这些累赘全都带上路了。
钟荟一坐上马车她就知道卫阿晏已经蓄谋已久,这辆车是特制的,比钟蔚那辆有过之而无不及,车厢四壁包上了松软的白狐皮,人往里一坐能陷进去一半,车轮裹了犀牛皮,贯轴大约也改良过,在崎岖道路上也不觉如何颠簸。
钟荟先前饮了几口加了催眠药物的茶汤,陷在狐皮中又如此舒坦,不由靠在隐囊上打起了盹。
再睁开眼时,马车已经到了兵营壁门外。
守门的军士迎上前来,一见骑马走在最前头的阿寺,赶紧行礼。阿寺是卫琇的贴身侍卫,营中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这张脸,不过他还是从腰间扯下令牌给守卫过目。
阿杏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的情形,放下窗帷转头对同车的阿枣道:“阿枣姊,你夫君很有路道哎!”
阿枣捏拳捶她:“胡吣什么呐!谁的夫君!”脸却是烫得快熟了。
一行人长驱直入,一直到了卫琇的帅帐附近。阿寺下了马,把辎重车安排妥当,然后下马走到钟荟的车前,隔着车帷道:“夫人请在此稍等片刻,小的去向郎君通禀一声。”
钟荟撩开车帷自己跳下马,伸手把幂篱拨正,笑着道:“我随你一块儿去,省得你来回跑。”
笑话,她此番前来是找卫阿晏寻仇的,当然要逮他个措手不及。
这不合规矩,阿寺面露难色,不过旋即就释然了,虱多不怕痒,最重的已经犯了,这些细枝末节还讲究什么!殷勤地请夫人先行,提醒她小心脚下,又大着胆子问了些阿枣的事,走到卫琇的帅帐前已经俨然是夫人的狗腿。
守在帐外的两名侍卫是阿寺亲自训出来的,见了他又惊又喜,赶紧迎上前来。
阿寺在两人肩头各拍了几下,问道:“郎君在里面吗?”
鼻梁上长麻子的瘦高个道:“忙活到现在,刚进去歇息呢。”
钟荟本来一腔怒火,听了这句话心像泡在酸水里,呲啦一声,什么火都灭了。
瘦高个这时才注意到阿寺身后有人,诧异地打量钟荟:“这位小娘子是......”
话没说完后脑勺上便重重挨了一掌。
“什么小娘子!这是夫人!还看!仔细我挖了你的狗眼!还不快行礼!”阿寺在钟荟面前大气不敢出一个,骂起下属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钟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对那两名诚惶诚恐的侍卫道:“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