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泗皱皱鼻子没回话。去外面偷吃,衣服都不换一件。
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这个姿势实在不好使力,徐泗半吊在病床上,与抱臂倚着门框看好戏的某鸟面面相觑。
祁宗鹤挑眉,表情仿佛在说:要我帮你吗?要就求我啊。
对峙一分钟后,徐泗被尿憋得早就没了耐性,“祁大佬,行行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祁宗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迈着长腿进来,抱起徐泗。
男士香水清新的味道溢满鼻息,徐泗下意识地用完好的那只手臂搂住祁宗鹤的脖子,亲密的姿势让祁宗鹤有一瞬间的愣神,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就自作主张地跟自己这么亲密了?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这样一想,放下的动作故意重了点,徐泗哎呦一声,悲愤欲绝,“本来就快把不住了,你再这么震,真出来了!”
祁宗鹤不明所以地望了他两眼,顿时明白过来了,“怎么?想放水?给你请的护工呢?”
徐泗真的憋得够呛,人有三急,谁急谁知道,“今天没来。快快快,我要尿出来了,把那壶给我……”
“哪个?”徐泗这紧迫盯人的语气仿佛感染了祁宗鹤,他竟然真的站起身去找。
“那个那个,右边那个,白色的。”徐泗一顿吼,“诶,我说,你是不是分不清左右?右手,你吃饭用哪个手啊?”
祁宗鹤找到后,拎着壶过来,把徐泗抱起来,让他坐在床沿,再把尿壶放到他两腿之间,拉下裤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徐泗:“……”
“尿啊。”祁宗鹤盯着徐泗的小兄弟,催促道。
徐泗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大佬,你盯着我我尿不出来啊……”
“哦。”祁宗鹤轻咳一声,背过身,假装看窗外的风景。过了几秒钟,身后才传来放水的声音,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什么原因,断断续续,时急时缓,一点都不畅快。
等徐泗放完水拉上裤子,祁宗鹤才转身,两人视线相交,不约而同地错开,徐泗罕见地红了脸,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头一次见这个上蹿下跳的猴子难得地温顺下来,祁宗鹤的目光温和下来,默默地把尿壶拿去洗手间。
听到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徐泗心里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祁大佬刚刚居然为他把了尿?现在又帮他倒了冲洗?他第一次有种被人呵护备至的惶恐感,对方还是个黑社会老大,他更惶恐。
祁宗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冯玦望着窗外,那张落寞的侧脸跟周围特意布置的温馨的病房氛围,格格不入。看看看着,祁宗鹤突然举得觉得,这人跟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根据那份调查显示,冯玦的个性,虽然特立独行有些乖张,但一遇到事就怂,跟一群朋友聚众吸毒,他的好友被人设计被报了警,为了把自己择出来,他选择跟那个设计他好友的人同流合污,指认了所有毒品的来源都来自他那个好友。这样的人,会为了保护周聪搜集的资料,宁愿被打成这副熊样吗?
还有,冯玦酷爱旅游,尤其喜欢坐豪华游轮出海,去沿岸各个国家浪一圈再转回来。这样的人……从岛上回来的时候居然晕船晕到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越想,祁宗鹤的眼神越发幽深,脑海里不禁跳出这样一句话:你到底是谁呢?
“祁大佬,我是不是很帅?帅的掉渣?所以你一直猛盯着我看?”那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刻意摆出的忧郁姿势,撑着下巴问。
“不是,我是在想,”祁宗鹤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严肃道,“明天你要不要去泌尿科挂个号?听你放水的声音,有点尿不尽的意思……”
“呸!”徐泗捂住自己的鸟,“我盯着你放水,你也放不出来!”
“哦?”祁宗鹤坐在病床边缘,顺手拿过一只苹果,一只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削起来,“你哪天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看你放水吗?徐泗呵了一声,看人不顺眼,看祁宗鹤那身衣裳更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你昨天去哪里了?”
话一问出口,祁宗鹤削苹果的动作一滞,他还没回答,徐泗自己先绞紧了眉头。
搞什么?这质问的语气是什么鬼?他去哪里鬼混关你什么事?徐泗不经大脑说出口的话把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人家不过是顺手把你给救了,顺手帮你垫了医药费、住院费、护工费,可是这不代表人家有义务告诉你他昨天去了哪里啊!你们不过是……不过是……是什么呢?炮友?
这两个字一出来,徐泗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结合一下自己的亲身经验,他自己就很讨厌那些约完还扯感情的人,今天问你吃了什么?明天问你睡得怎么样?搞得跟谈恋爱一样。他还记得自己当时那张冷嘲热讽的嘴脸,着实欠扁。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有今天。
徐泗懊恼地扯扯头发,连忙往回找补:“那啥,我就随口问问,你不用回答。”
祁宗鹤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削苹果,声音里有一丝隐约的疲倦,“公司在海外出了点事,前天晚上连夜飞过去处理,今天中午的航班,刚回来。”
说完,把削好的苹果转手递给徐泗。
徐泗拿着苹果,感叹一句,削的真好,几乎完全是贴着皮削的,一点儿没有坑坑洼洼,技术绝佳,让他一时有点舍不得下口。把玩着那只苹果,他随口道:“一下飞机就到我这儿来了?”
“嗯。一下飞机就到你这儿来了。”祁宗鹤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又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
徐泗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儿。
因为他听到了系统上线的声音。
“系统自动提示。目标人物的心理阴影面积已经降至33%。”
到20的时候,就要跟大佬say goodbye了。徐泗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苹果,汁水顺着嘴角溢出来两滴。
“冯玦,”祁宗鹤兀自说着,“或许你的名字不叫冯玦。”
“啊?”徐泗惊讶地瞪大眼睛,心跳直飙180,他嘴里还塞着果肉,被祁宗鹤一句话吓得忘记往回咽,哽在喉咙口。
祁宗鹤勾起唇角,“不管你叫什么,阿猫阿狗阿三阿肆都行,你只要记住一点。”
他忽然欺身到耳边,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道:“你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着全身而退。”
徐泗口里含着苹果,嚼也不是,咽也不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觉得他这句话像是什么封印术,直接把他定在原位,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