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五彩鸾鸟已经翩然落地,幻化成一位身着五色锦衣的高挑男子,双目微挑神色孤傲,璃天正恶狠狠盯着他:“你为什么来捣乱!”他侧身指着盛长骅:“到嘴的美食没了,我还没吃过这种呢,你赔我!你赔我!”
那男子正是原形为五彩鸾鸟的华鸾,此时跟着往盛长骅那里剐了一眼,目中异彩炫然,语气却淡淡的,似乎在强压激动和兴奋之意:“他可是千年难遇的兽灵之体,你却就知道吃,简直暴殄天物。”
璃天怒道:“就是知道他是兽灵之体我才要吃,我还没尝过这种呢!”
他眉头一跳一跳的,犬牙寒光闪闪,华鸾浑不在意:“你少吃一口也不会饿死。给我留着他,我要用来洗涤血脉,我变成神兽就在此一举了,你若敢坏我好事儿,别怪我跟你不死不休。”
璃天怒道:“不行,我要吃,甜甜吃完!”
但华鸾之修为不比他低多少,且与他不是同族,身边又有同为天妖一族的剪风相助,他再愤怒也不能一口吞了对方,于是索性迁怒于身边诸妖修,见诸妖被那法阵压制,踟蹰不前,尖声叫道:“给我上!谁再畏缩不前,我就吃了他!”
璃天神尊在吃一字上,从来不打诳语说吃就,众妖兽一听,均都暗自觳觫不止,顶着护城法阵之威压纷纷冲上。云天修士眼睁睁看着璃天吃人吃了这许多天,亦有报仇雪恨之心,当下组成队伍反击过来,禅妖再次混战在一起。
盛明狐虽然胆气过人,但听到那两个妖兽的对话,脸色微微发白,一双桃花眼中俱是恐惧之色,厉声喝道:“你还不快些滚回去!”
他骂的却是盛长骅,盛长骅嘴角微扁,被他骂得简直要哭出来,忙忙退往护城法阵那边而去。
那华鸾闻言,立时丢下璃天飞一般冲过来,他中间隔着一干交手的禅修妖修及护城法阵,无法离得盛长骅太近,但拼了命也要凑近些,以传音之术温声道:“你放心,我不吃你,我只是想跟你合作。你若是能以自身之灵体替我洗涤血脉,我不但不伤害你,还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你觉得怎么样?”
盛长骅颤声道:“怎……怎么洗?”
华鸾毕竟是一头妖兽,言语间不懂得委婉转圜的道理,直接了当道:“双修即可。你看看我,长得并非不堪入目,你应该能接受吧?”
盛长骅闻言惊得五内俱焚,哽咽道:“我才不看你!我宁可去死,也不跟你个妖兽双,嗝……二哥,他要跟我双修……二哥!”
但盛二哥见他一时无虞,杀性上头忙着冲锋陷阵去了。韩绻离得他倒是不远,虽不知这大妖怪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听到盛长骅模糊话语,立时猜到这厮打的什么主意。
他想自己把盛长骅骗来了海域又一路骗到这楼凰城,他家里人待他珍如拱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百死莫辞其咎,忙在一片混战中跟着挤了过去,替盛长骅挡住华鸾那灼灼生辉的眼神,厉声斥责:“你这妖兽,人族与禽兽殊途异归,还妄谈什么双修,你少做这千秋大梦!”
华鸾闻言脸色阴沉,却好声好气解释道:“我不是妖兽,看清楚了,我是神兽后裔,真正的神兽后裔!你们既然善于豢养灵兽,为何却分不清其中之区别?”
第86章 青鸾
华鸾闻言脸色阴沉, 却好声好气解释道:“我不是妖兽,看清楚了, 我是神兽后裔。你们既然善于豢养灵兽, 为何却分不清其中之区别?”
盛长骅颤声道:“你胡说, 你若真是神兽后裔, 又何必再洗涤什么血脉!你还想洗成什么样?难道洗成天兽?”
华鸾怒道:“我是……我不是……”他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华鸾生身之父的确是一只纯种青鸾正宗神兽,此物在人界数万年前已难觅踪迹, 但几百年前却不知从哪里跑出这么一只来,且恰巧落在万黛荒川之上。
天妖一族见之, 整个妖界都沸腾了,自是趋之若鹜都巴结上去。华鸾的娘亲是一只五彩鹏鸟, 也是追捧青鸾的众妖兽之一, 她一身花里胡哨的羽毛, 不需动用灵识,单以肉眼目测就不是什么血统高贵的好鸟, 却不知怎地得了青鸾之青睐,竟屈尊纡贵与她春风一度, 尔后不久青鸾就再次不知所踪,传说是飞升去了上界。
那五彩鹏鸟运气颇好,被青鸾一奸成孕, 数月后生出一只蛋,孵化出一只小鸾鸟。神兽青鸾血脉强盛,华鸾承袭父族之血统较多,但却终归本体亦有五彩鹏鸟之血脉, 羽毛亦为五彩之色,算不上纯种神兽。
纵然如此,鹏鸟依旧很得意。华鸾从出生之日起,便被娘亲日日在耳边灌输自己身为神兽后裔之事,但他懂事后发现并非如此,因此颇以此为憾,天天惦记着如何洗涤血脉成为纯种神兽,久而成了执念,且为此穷数年之精力,四处寻找特殊法术,几乎将任何途径都融会贯通熟记在心。
他肯来参加这禅妖战,也是听说璃天有一门能替妖兽洗涤血脉的法术,但见识了璃天替九靥洗涤血脉的手段之后,却又觉得这法术过于阴毒污浊,且他除了娘亲,并无什么同族血脉在人界存留,且他对娘亲至孝,因此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番察觉盛长骅竟是少见的兽灵之体,华鸾自是不会轻易放过,见盛长骅抗拒自己的妖兽身份,知道好事必得多磨,倒也不动怒,只管接着劝导:“你纵然不答应,我也不会用强,你回去好好想想。”又觉得他好似傻乎乎的模样,恐是一辈子也未必能想通,于是指了指韩绻:“让你这位朋友帮你分析一下利弊。”
韩绻不禁怒目而视,他自然知道华鸾言外之意,但为了战斗之胜利,就能拿朋友的贞操不当回事儿?且那华鸾凭一己之力,未必能翻出多大的浪来,于是不耐烦挥手道:“滚,跟你个妖兽没什么好说的!”
华鸾冷冷瞥他一眼,顺手轻掸锦衣之袖,神色矜持又高傲:“本就没打算与你这个平凡的人族多言。”在一片混乱中转身飘然而去,竟是不屑再与诸人交手。
这边华鸾与盛长骅正歪缠之时,那边靳文蕖三人联手对付璃天,且在法阵半掩半护之下,尚且有不敌之势,被璃天逼得步步后退。韩绻见状,闪身扑了过去,与覃云蔚联手动用日月双焰,流光乍现处,打在璃天裘皮外裳之上,却化成点点弧光四散飞扬,可璃天那件裘皮外袍竟是毫发无损。
原来此物已修成水火不惧之体,覃云蔚和韩绻见状均是脸色微变。这日月双焰伤不得璃天,但却惹怒了他,他嘶嘶两声,手中两只飞爪带着狂劲无比之妖风袭来,周遭半里阴风阵阵毒瘴弥漫,连护城法阵都跟着动荡不止,法阵光幕中来回流淌之符文四散飞扬,云天诸修士见状忙退避不及。
璃天趁着法阵动荡之势,盯准了覃云蔚紧紧跟上,笑道:“小哥哥,听说你是什么迦南宗的?我还从来没见过你们迦南宗的人呢,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滋味,你让我尝尝可好?”
覃云蔚闻言倒是略微放了心,想自己参战的两个师兄应该还活着,不曾被这厮吃掉。却见璃天手中飞爪之长链微微一震,再次一爪子挠来。这两只飞爪该是他自己前爪的分身,威力非自己所能抵挡,日月双焰对这厮又无用,无奈之下带着韩绻再次狼狈退开。
璃天正欲再接再厉,身边又一道劲风袭来,却是剪风又冲了过来,她同样为兽形,一翅膀扇过来妖风大作,将覃云蔚和韩绻扇出了老远。
璃天屡次被人虎口夺食,终于暴跳如雷风度尽失:“你又做什么?是想我炖了你?!”
剪风娇笑道:“本是来帮助神尊的,不成想用力过大,这两个人族太过狡猾,竟借机逃了去。不过神尊啊,那个黑衣人族修士好俊俏好英武,吃了多可惜,不如收来给我做男宠吧!神尊你也不差这一口,回头剪风我多捉几个人族供奉给你!”
她想来是真瞧上了覃云蔚的相貌,一边跟璃天讨价还价,一边眼波流转盯着覃云蔚看个不住。
覃云蔚素来不懂得察言观色,更不会细想一只妖兽的目光有什么深刻内涵,因此无动于衷。韩绻见好容易打发走了华鸾,却又来个觊觎覃云蔚的剪风,只觉得毛骨悚然,低声道:“师弟快走,莫再拖延下去。”
此次出战本就是试探虚实,日月双焰既然无法伤敌,不如及早退却。覃云蔚将曦神枪一举,金色弧光飞上半空,幻成一轮丽日,这是鸣金收兵的信号,云天诸人见状,立时结好阵势,在灵兽灵禽的掩护下,且战且退向城门之处。
那璃天却是冲冲大怒,他今天还什么都不曾吃到呢,待见美食从口边屡次溜走,只觉得腹中更加饥饿,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一般,立时怒啸一声,催动天妖和陆妖盯着法阵之威压向前,无论如何抓几个人来尝一尝。
剪风见状心中暗怒,众妖本就是顶着法阵之威压在和人族拼杀,比以往之双方交战艰难许多,如今再强行闯上去,那法阵的威力越来越大,必定死伤更巨。这璃天为了自己口腹之欲,如此倒行逆施,她却怜惜自己带来的天妖一族,于是暗地里下令道:“退!”
天妖得令,纷纷驻足不前,空余陆妖狂奔向前,却随着深入法阵笼罩范围,法力无法施展,顿时被人族修士斩杀了一批,璃天见状,也只得让诸妖收兵。他却是心有不甘,眼光一闪之间,忽然见到左侧落英宗那群小娘子,其中有一个黄衣女子,肤色雪白眉目灵动,瞧着似乎不错的样子。
璃天从前不怎么吃女人,觉得骨纤肉嫩没嚼头,若是囫囵吞入腹中又有些腻得慌,但见落英宗这个姑娘长得不错,他却又动了心思,想美人的滋味儿应该和别个不同吧,说不定会可口一些,于是打算屈尊纡贵尝上一尝。他索性放出一个分魂去,出其不意奔到了落英宗诸位女修身前,一口啃向龙青葵的脑袋。
龙青葵见眼前骤然多出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兽,忍不住一声惊呼,顺手祭出一只花篮扔了过去,璃天啊呜一口吞了花篮,任那花篮在嘴中幻化成千万道利刃巨刺,却半点伤他不得,眼见白森森两排牙齿就要咬合下去,她身侧一条人影闪身而上,却是林蔻白抢上来,一把将龙青葵远远推开,手中各色鲜花化成数道光锥激射而至。
璃天已经愤愤然半晌功夫,对这攻击视若无睹,大口忽然暴长数倍,通天彻地巨大无比,再用力一吸,瞬间将林蔻白吞噬入腹。
龙青葵见状眼前一黑,竟是连叫都叫不出声,她身后一干落英宗女修同样被这吸力吸得跌跌撞撞站立不稳。靳文蕖等人已察觉此处有异,但那璃天动作太快,她只来得及驱动九瓣玄莲疾速飞至,玄莲在空中急旋,重重撞在璃天一排利齿之上,发出金戈交接之声,尔后一触即退团团飞舞,阻住璃天之来路。落英宗两个师姐见状,扯起龙青葵飞身疾退而去。
璃天收回了分魂,伸爪捂住嘴,只露出两只愤愤然的大眼睛,盯着靳文蕖委委屈屈道:“这位漂亮小姐姐,甜甜不过吃了你几个人,你竟要打落我的牙齿吗?你好狠心!”
靳文蕖闻言目眦欲裂,然而狂怒之下不失理智,知道己方的确不是这妖兽对手,只冷声吩咐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