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扬有些不确定,周季夫妇相当勤快,不该将田种成这样。
“还真是,二郎,我去和他说说,要是不想种地,就给别人种。”
易叟本是农户,觉得这般糟蹋庄稼实在不像话。
“先不急,其他家也看看。”
也不差这一时,这亩稻田,看来是废掉了,只能烧毁重新种植。
花费半日,庄扬将百亩田走走看看,每家每户的田,他都记得,也记在帐上。十四家佃户,除去周季,其余都将庄稼照顾得很好。
午时,穿过阡陌,狗尾巴草在风中摇曳,凉风扑面。庄扬在溪边停下,清洗双手,擦拭脸庞,他抬头望着连绵一片的稻田,及远处的青山白云,心情舒畅,哪怕他双腿走得酸疼,口干舌燥。
“易叟,你还走得动吗?”
庄扬在青石桥上歇脚,溪下的鱼虾穿梭于水草、石缝间。
“小老儿还能走,二郎腹中饿吗?”
马车上有干粮和水,马车寄放在佃户家,从此地过去,也有段距离。
“不饿,有些渴,无妨,且先去周季家。”
庄扬不喝溪水,哪怕看起来再清澈。前方便是周季家,有民宅就有水井,可以讨些水喝。
虽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毕竟养尊处优,庄扬拖着两条酸腿,随同易叟前往周季家。
周季夫妇很年轻,养育一双儿女,这对夫妻跟其他庄家佃户一样勤快。
来到周家,寻常的农宅,门口堆满柴草,一只瘦猪躺在院中晒太阳。
易叟上门唤叫有人在吗?
周家的女儿出来,这孩子很小,只有五六岁。
“找阿父吗?”
“你阿父在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随后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庄扬。
易叟进入屋内,喊周季名字,听得一个虚弱的女声,从屋里头传出。
庄扬弯身跟女孩讨水喝,女孩点头,跑到厨房里,不会出来,用脏兮兮的手抓着水瓢柄,将水瓢的水洒了一路,递到庄扬跟前,只有半瓢水。
“真乖。”
庄扬摸摸女孩蓬乱的头发,接过水瓢饮水。
把半瓢水饮尽,庄扬擦擦嘴,问女孩她父亲去哪了。女孩说:“阿爹不在。”
“兄长呢?”
“兄长去山上。”
想着问不出所以然,庄扬伫立在院中,等候易叟出来。
易叟出来得很快,告诉庄扬周季的媳妇卧病,前些日雨天,周季去溪边挑水,不慎摔着,把腿摔伤。
“那周季上哪去了?”
“说是去借粮。”
“那便等等吧。”
庄扬得核实下情况,若真是如此,也不能苛责他们荒废了农事。
在院中等候许久,才见周季一瘸一拐捧着一个陶盘回来,陶盘里装着豆子。
见着庄扬,周季十分惶恐,说话吞吞吐吐。
庄扬问找过医者瞧看吗,能好吗之类。周季都说有,能。
“今年减半,算你什二。待你们夫妻病好了,早些将田翻整,种点豆瓜也好。”
“谢谢二郎。”周季十分感激,躬身行礼。
就是自家的田地,给官府交租,也差不多要十分之二。
“不必。”
“易叟,予他五十钱,买种子禾苗。”
庄扬身上没带钱,易叟带着。
此时,庄扬虽然不渴了,可是肚子饿得很,只想早些离去。
处理好周季家的事,庄扬才和易叟返回,两人登上马车。易叟说:“二郎,若不在农家吃点?”庄扬大口咬着一个蛋饼,笑说:“不用,早些回去,免得我阿母担心。”
今日出来得久,按说午时就该回去了。
他这日没在竹里,也不知道庄兰是否又在里落中闲逛。
一早,庄兰就跑犬子家去了。
犬子把绳索打活结,套住小猪脖子和一只前蹄,再打个死结,将小猪拴在屋前的一棵小树下。小猪哼哼叫着,以示不满。犬子用一个破陶盆装煮好的猪菜,端到小猪跟前,小猪拱了拱鼻子,狼吞虎咽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