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佛前诵经千年,盼你来世永安。”
深沉的字迹浮现,透着点滴荧光,却让青妍捂面痛哭。
很显然,这些字迹是韦陀留给她的,是曾经韦陀耗尽千万历劫后,重归于此留下的。
佛前诵经千年现在?那是怎样的一种大毅力?该是怎样的心绪在此诵经?枯坐千年,尘埃掩盖己身,蛛网盘满,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寂寞与孤独?
韦陀动情,情不自己,又该是怎样的感伤?
求佛千年,只盼旧人永安。
秦鸿都是看得怅然,心有戚戚。若是有朝一日碧嫣亦伤逝,自己又该会有怎样的心绪?是绝望?还是悲悸?
思及于此,秦鸿不禁有些惶恐,若真到那一日,他只怕都难以承载那般情之苦痛。
不!
不能发生!
我绝不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秦鸿心头狠狠揪紧,面目深沉起来,原本的轻松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苦楚与坚定。
他绝不能允许自己与沈碧嫣之间落得韦陀与青妍之间的结局,两人相生不得守,相逝不得见。
那只怕该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悲哀!
正值秦鸿感慨万千,心绪重重之际,青妍止住了哭啼,泪眼朦胧的她抬起头来。纤手抚摸圣莲,莲花放光,周围虚空突兀扭曲,似有时光碎片闪烁而逝,随即秦鸿则是看到,蒲团周围一幕异象缓缓浮现。
不!
不是异象!
而是昔年旧景重现!
氤氤氲氲,朦朦胧胧,幽幽暗暗之间,秦鸿眼前视线变幻,一幕旧景与眼前的佛堂重叠,就好像他重回上古,踏足到了曾经的那一幕旧景当中。
佛堂依旧,年久失修,一位穿着黄色僧衣,披着红色袈裟,浑身染血的身影自外踉跄走来。他手持念珠,项戴佛串,头顶戒疤,一如既往。
面容满是沧桑与疲惫,肤色亦是布满古铜,久经风雨,不再似过往年轻。五官依旧,俊朗非凡,但面目间的憔悴与苍白,却是清晰可见。
他步履踉跄,不似过往沉稳,显得有些虚浮。一步步走进佛堂,可以看到,他的脚下路都在淌血,一片片猩红的血迹顺着他走过的路途横流<=".。
这是韦陀,多年过后的韦陀。
自旧景中可以发现,韦陀身负重伤,明显已到弥留。
走进佛堂,盘膝在蒲团上,韦陀手持念珠,项戴佛串,手捏拈花,仰望佛像,五官沉肃,渐渐的露出笑容。
与高大巍峨的佛像对视,韦陀道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随即手中念珠噼啪碎裂,项颈上的佛串亦是颗颗破碎。像是一朵朵花蕊猛地绽开,自中散发开莹莹光雨,璀璨而又无边恢弘。
随着念珠与佛串破碎,韦陀周身燃烧起了熊熊烈火,那是金黄色的火焰,乃是佛门业火,焚灭业障,燃断因果之火。
业火‘焚’身,韦陀被熊熊火焰包裹,日渐推移,袈裟恢复光泽,肌肤呈现金黄,古铜愈显,整个人如同一尊金身罗汉在火焰中浴火重生。
“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长吟,韦陀突兀身躯龟裂,肉身瓦解,居然在业火中化作了点滴光雨,无声无息中轰然崩毁。
“韦陀!”
青妍嘶声大喊,心肝欲裂,痛不欲生。
那是韦陀坐化前夕的旧景重现,是韦陀横击末劫归来,于佛堂中坐化。
光雨万千,充塞佛堂,金灿灿的,像是一颗骄阳猛地炸开了一样。但很快,所有光雨突兀浓缩,猛地聚于一点,重新归拢一处。
虚空扭曲,空间急剧颤动,于虚无中,一颗金灿灿的珠子,似有拳头大小,自虚无中冉冉而生。
舍利子!
秦鸿瞳孔收缩,韦陀化道,融为舍利。
“坐禅不如修身,悟道不如养性。观天不如见己,觉妙不如问心……”
一声似有似无的呢喃唱诵自佛堂中响起,久久徘徊,久久盘旋,久久回荡。舍利子绽放毫光,撕裂虚空,消失无踪。
这是韦陀留待世间最后的声音……
秦鸿心头唏嘘,遗憾与感慨充满心间,只觉沉甸甸的。末劫横行,一代古佛韦陀竟也伤重而殒,坐化成舍利,百万年不显世间。
自韦陀最后的唱诵中可以听出,其弥留之际心头的怅然与感伤,那唱诵中的感触充满了浓郁的悲悸。
坐禅不如修身,悟道不如养性。观天不如见己,觉妙不如问心……这意味着,祂之一生,都错了。
“韦陀!”
青妍长泣,跪在蒲团前,看着舍利子划破长空而去,眼前虚空扭曲,旧景渐渐消逝,她悲悸交加,情难自禁。
举世之间,怕也只有韦陀,才能够牵动她之心。
秦鸿看在眼中,无有悲喜,唯有沉肃。看着青妍哭泣,悲悸,又渐渐恢复清淡,复又轻笑,破涕而喜,种种复杂情绪在她素净的面容间徘徊,久久难以平静<=".。
斯人已逝,情无终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都渐渐昏暗,青妍才恍惚中醒悟。心绪收敛,五官清淡,素净的面孔恢复了早前的宁静。唯有脸颊上的泪痕依旧,方知她先前的狼狈。
“你说……祂会回来吗?”
正值秦鸿思绪万千之际,青妍询问的声音突兀灌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