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印在教室里环顾了一周,教室里空空如也,在三楼的位置能够看见窗外梧桐树的树冠顶,绿莹莹的一大片。窗户两边坠着蓝色的薄窗帘,因为常年使用和日晒已经有些褪色了,泛着惨淡的白,下摆还能够看见写黑色墨水留些的画痕。
窗户是紧闭的,并且焊了纱窗,就这么看起来是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而现在这个门窗紧闭的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和秦仄归两个人。
方印又去问秦仄归:“人呢?在哪儿?”
秦仄归摇头,解释道:“追进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可能是……像是之前幻境里的那些提示一样。”
他这话说的并不是很确定,表情看起来也是少有的疑惑。
秦仄归挠了挠后脑勺,朝方印笑了一下:“所以这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信息,你来看看。我对这种条条框框的文字不是很敏感。”
像是他第一重幻境中那个游戏一样的提示吗?方印面色看起来有几分凝重。
他盯着秦仄归看了两秒,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撒谎之意,整个人突然放松了下来。他走上前来,探身去查看门后面贴的那张破破烂烂的纸。
“好像是班规。”方印凑近了去快速浏览那些文字,仔细阅读过后才发现上面有不少关键信息缺失,好像被人刻意涂抹过一样,黑色的墨痕打断了文字的连贯。
方印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用指尖轻轻触摸了一下那些被遮盖掉的部分:“不是新涂的,干透了已经。”
但是墨痕的颜色看起来比旁边印刷字体的颜色要新一些。说明是在纸张被张贴了许久之后才被涂抹的。
题头部分应该说明了这些文字到底是什么内容,但是好像被人暴力撕扯过了。变得残缺不全,只剩下零星几个字,依稀能够看出来“市二中初三二班”的字样。
方印注意到在纸张的上方大约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大约有一道和纸张等宽的胶条。上面粘的东西已经不见了,留胶被蹭的黑黢黢的看起来很脏。
“这里贴过什么。”方印伸手去碰了碰那些余胶。
秦仄归说道:“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方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继续去浏览那张班规。
第一条,不准靠近口口,不准喊他的名字,只可以喊他口口、口口、口口等。
第二条,不准收口口的作业本,不准他在桌子上吃饭。
第三条,不准在第二节 课的课后大课间去男厕所的最后一个隔间。提到口口的声音要装作没有听到。
第四条,不要和口口一起走,不许走在他身侧。
第五条,每周五夜里十二点轮流带口口到四楼玩游戏,如果没做到就由你来代替他。
第六条,在宿舍里不许和口口聊天,口口和你说话不许回应。
……
诸如此类的内容总共有十二条,无一例外的,里面的名字都被涂黑了,还有一些特别的字眼。如果方印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一些带有辱骂意味的字眼。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词。
这看着怎么都不像是一份正经的班规,倒像是为了欺凌和侮辱定下的霸王条款。主人公的名字被人工打了码,方印不知道他是谁,和这个幻境有什么关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是一个常年被欺负的男性。
而这个班集体,是当时的初三二班。
秦仄归抱臂站在他身后,问道:“怎么样?”
方印摇头。
里面的信息晦涩不明,已知信息太少了,方印很难做出判断:“如果,我们是那一年初三二班的同学,或许这是我们需要遵守的规则。如果我们不是,可能需要找到这份班规所指向的事件,找到里面的关键信息,或者所谓真相。”
方印伸手在第五条上点了点,微微垂首看着秦仄归说道:“这条。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去四楼看一看。”
这十二条“班规”只有第五条出现明晰的地点。
是他们即将要去的四楼。
如果秦仄归没有发现这个教室和它门后藏着的秘密,他们此时此刻应该已经在四楼了。秦仄归自然没有意见。
就在方印将关上的门刚刚打开了一个缝隙的时候,他却透过了那一道小小的门缝看到了一双皮鞋的鞋尖尖。
是教导主任。
他开门的动作一下僵住了,整个人呆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他根本不知道教导主任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个教室破破烂烂的木门隔音效果好像意外的好,他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不仅他没有听到,秦仄归也没听到。
对方似乎还没发现他,又似乎已经笃定他在教室里,自信满满的站在那里等着方印和秦仄归自投罗网。
方印一之间进退维谷,竟然生出了想要直接把门一把关住的逃避心理。
不能那么冲动。
他握着门把手陷入了僵持。
身后的秦仄归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没有出声询问他,就安安静静站在方印身后等待。方印想要回头看他一眼求助,关节却像是生了锈一样,难以动弹。
他一紧张就会这样。
两方大约僵持了足足一分钟,下课铃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门外突然爆发出了孩子们的欢呼声,欢声笑语夹杂着桌椅碰撞拖拉的声音。方印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绝望,他现在不知道下课铃声意味着什么,可能是更糟糕的东西。
但是教导主任却突然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叹息,然后转身离开。
方印一瞬间恍然大悟,明白了教导主任在这个幻境中担任巡逻者的一些运作原理。
第十一章 一个班的第四层楼
教导主任,作为一个院校规则的维护者,最基本的一条就是遵守学校的上下课时间。上课的时候纠察每一位迟到旷课逃课的学生,然而下课之后自然而然就是学生们的活动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