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炀可以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这句话,顾青裴却连想想后果都胆战心惊。
原炀也为自己说出这句话而感到震惊。他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的父母知道他和一个男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倒不是害怕,只是想想他们的反应,就觉得心烦。
可是如果是顾青裴的话,知道了又怎么样。说不定所有人都知道了,顾青裴就不能反悔了,就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过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想法,他明知道这个想法错的离谱,却无法抑制地往那方面去想。
他甩了甩脑袋,跳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起来吧,我带你回客房。”
顾青裴这才松了口气,默默地下床穿衣服。
那一点都不想和他沾惹上关系的态度,一丝不落地被原炀收进眼底,他暗暗揪紧了衣服。
给顾青裴安排的客房就在原炀房间的隔壁,原炀将他领回去了房间,然后自己去跑不了。
顾青裴回到客房后,尽管才早上五点多,却是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了。其实他明明很困,不仅这些天一直在忙于工作,昨天晚上的一场性事更是耗尽了体力,他应该是闭着眼睛就能睡过去的状态,却怎么也睡不着。
顾青裴是个特别认床的人,环境陌生,味道不对,床垫太软,枕头太高,都让他难以入眠,最重要的是,他身边应该有的一个人,也没有。
所有他熟悉的睡眠条件这里都不具备。他意识到,他在原炀的房间睡得着是因为有原炀给他提供了类似的环境,在客房睡不着是因为……
顾青裴翻了个身,眼神空洞地看着落地灯架,脑子里是原炀。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自己和原炀的关系被某种东西卡住了。他们中间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得见彼此的影子,却看不见彼此的真面目,他们究竟欠缺了什么东西,才会让关系逐渐趋于恶劣?
顾青裴想不通,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什么东西蒙蔽了,那种模模糊糊、黏黏着着的感觉糟透了。
和原炀弄得剑拔弩张的显然没有任何好处,可想想那天彭放无意中说出来的话,他就无法放下缔结对原炀和颜悦色,而原炀更是像只炸了毛的公鸡,咄咄逼人。
很多事情他遇见了弊端,却无力更正,这让他疲惫不已。
顾青裴闭上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胸口闷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早上六点多,保姆来叫顾青裴起床。
顾青裴洗漱了一下就下楼了,原家一家三口已经早早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顾青裴笑了笑,“不好意思,起来晚了。”
吴景兰看了看表,笑道:“不晚,这时候吃饭上班正好。”
顾青裴看着他们一家人,心里有几分感慨。
他在京城混了十多年,从最基层的小助理混起,一直到现在能被人客气地叫一声“顾总”,这多年来,形形色色的人物他见得海了去了,接触过的太子党、富家子弟更是多不胜数,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坏人,却多少都有一堆让人看不惯的臭毛病。原炀也一样有很多臭毛病,但他绝对是顾青裴见过的所有太子党里面,最勤快、最不吹毛求疵的一个,原炀虽然专横跋扈,却没见他用原家的势力压迫过谁,最对只是用自己的拳头。
顾青裴有时候觉得原炀流氓混账,有时候又觉得,这小子真是做事全凭喜好,单纯直白得让人咂舌。
原炀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粥往他面前推了推,“快点吃,不然会迟到。”
原立江含笑看了他们一眼,“原炀,不错啊,你现在也有时间概念了。”
原炀撇了撇嘴,“我时间概念比你们强一百倍,难道你试过十五秒拆弹?”
“那你刚上班还老迟到。”
原炀不咸不淡地说:“那也得看那件事值不值得我准时。”
原立江哼了一声,“现在就值得了?”
原炀看了顾青裴一眼,不置可否。
顾青裴掩饰道:“现在原炀有遵守公司规定的意愿了。”
吴景兰笑道:“这是对的。原炀,任何一个地方都有需要你遵守的规矩,在这一点上,部队和公司没有差别,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可以得到差别待遇。顾总,原炀现在能够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跟你无差别的教导有直接关系,作为一个母亲,我要感谢你。”
顾青裴客气道:“是原炀自己有这方面的天分,我只是在恰好的时机起到了一个引导的作用。最近的诉讼案件和几个项目,都有他的参与,而且做得都不错。下个星期我就打算下发个文件,奖他一笔奖金,原炀,这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笔钱,靠你自己得来的。”
原炀嘴角微微上扬,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
他在乎的并不是奖金,而是顾青裴当着他父母的面儿夸奖他,那感觉竟然让人雀跃不已。
原立江和吴景兰都很高兴,对顾青裴连连感谢。
吃完饭后,原炀载着顾青裴去了公司。
由于原炀他家离公司远,今天又不知道什么原因特别堵,他们到公司还是迟到了二十多分钟。
顾青裴道:“我们俩迟到了,让张霞记录一下,迟到惩罚从工资里扣。”
原炀道:“知道了。”说完他将车熄了火,然后扭头看着顾青裴。
顾青裴已经打开车门打算下车了,却在接触到原炀的眼神后顿了下,“怎么了?”
“真的给我发奖金?”
“当然,言出必行。”
原炀垂下眼帘,“你真的觉得我干的不错?”
“比起以前,进步很大。”
原炀别扭地说:“就算你夸我,就算你给我了钱,我也不会从你家搬出去。”
顾青裴身体僵了僵,推门打算下车,“随便你。”
原炀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道:“我喜欢和你住在一起,我不想搬走。”
顾青裴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