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李氏瞄了一眼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殷莲,心中极为认同封氏所说的话语。就她家莲姐儿这相貌,真要是还在那些黑了心肝儿的拐子,多半会被卖到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吧。
甄李氏摇摇头,又继而想起史夫人这事,继而想起史夫人到底是如何被山贼、土匪绑架的。说起来这事,跟史夫人那没二两思想的脑子有关联,甄应嘉骑马摔断腿后,按说史夫人就算为了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也该留在府中,贴身照顾甄应嘉吧。
可怎么说呢,史夫人本身就是一个不走寻常路、脑子有坑的家伙,她不想留在府中照料甄应嘉,便找了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借口,带着甄宝玉上香还愿去了。
如果史夫人去的是经常去的寺庙倒也罢了,可史夫人不知咋想的,居然带着甄宝玉去了一间位于金陵城外、地处偏僻、平时几乎没什么香火的寺庙,如此一来,遇到见财起意、想狠狠捞一把的山贼、土匪真的不奇怪。
再加之路遇山贼时,甄府的护院、小厮们都忙着保护甄应嘉的唯一独苗苗、宝贝金疙瘩似的甄宝玉,一不留神之下,史夫人就被那群铤而走险的山贼、土匪给掳走了。
此事一出,护着甄宝玉的护院小厮们都傻眼了,连滚带爬的跑回府,向卧床养伤的甄应嘉禀告这一不幸的事。
得知自家那败家娘们居然将自己给作到了山贼手中,甄应嘉好悬没被气死。等缓过气儿,甄应嘉一边派人去请来金陵府尹,一边亲自安抚,心灵受到了很大创伤的甄宝玉,毕竟亲娘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掳走,是人都会心情低落的。
不过相对于甄宝玉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史夫人被贼人掳走,甄应嘉则认为是史夫人自己的原因。如果她能留在府中,亲自照料自己不去上那劳什子的香,不去平时一个根本没什么香火、地处偏僻的寺庙,怎么会遭遇贼人,又怎么会被贼人绑架。
“果真被我那亲娘说准了,这就是一个惯会作幺的败家娘们...”
想起史夫人不愿亲自照顾自己、假手丫鬟婆子之事,甄应嘉心中便有些不得劲。不过鉴于夫妻一场,史夫人所出的大姐儿又在宫中当娘娘,甄应嘉还是叫来金陵的现任府尹贾雨村,让他派人手全力搜救史夫人。
不过不知是贾雨村派遣的人手打草惊蛇的缘故,还是那绑架史夫人的贼人太善于躲藏的缘故,到甄李氏、封氏以及殷莲一行人到金陵甄府又过去半年之久,满身落魄的史夫人才被找到。
失踪了这么久,史夫人虽然被找到,但说真的,等待她的命运并不怎么好,就如封氏私下跟殷莲嘀咕的那样,史夫人还不如直接白绫一条死了留下忠烈美名,哪像现在这般...
殷莲对此并没有评价,毕竟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依史夫人那般惜命之人又怎么轻言去死。何况,史夫人就算待在家庙中青灯礼佛一辈子,府中之人也不敢克扣、亏待她半分...
“说起来,如今叔父怕是要娶一门平妻了,也不知这回还是叔父自作主张呢,还是会听从老祖宗的意思。”
“这回你家叔父应该会听一听老太太的意思。”封氏沉吟一会儿,对着殷莲道。“我听老太太身边的紫霄说,金陵薛家现任紫微舍人薛植有一庶妹、二八年华、尚未议亲,听老太太的意思,好像有意让二叔娶这薛家女为平妻。”
“那叔父的意思?”殷莲听出点意思,忙问道,
“你那叔父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封氏冷笑一声,颇有些不屑的说道。“虽说这薛氏只是家中庶女,但别忘了薛家好歹是号称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金陵薛家,你那叔父本是个唯利是图的货色,这娶了薛家女,相当于为宫中当娘娘的大姐儿开辟了一条新的钱袋子,想来就算是宫中当娘娘的大姐儿听到这事,也会极力赞成的。”
封氏和殷莲所说的话简直像是预言一般,预言了接下来的发展,甄应嘉迎娶薛家女为平妻传到宫中时,甄妃娘娘并没有为自己有失妇德的亲娘叫屈,而是极力赞同甄应嘉娶了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平妻料理家务不说,还赐下不少的赏赐给新进门的薛氏。
一进门就得阖府上下(除待在家庙吃斋念佛的史夫人)的看重,薛氏那是底气十足的当起了金陵甄府的薛二太太,过上了她一心向往的富贵生活。
要知道这薛氏年龄虽然小,却因为庶女出生的缘由、惯会看人眼色,为人出事那是比史夫人出色了不少。自从她嫁到金陵甄府短短时日,那是事必躬亲,将甄应嘉伺候得跟大爷似的妥妥当当,那细心程度就连封氏见了,也忍不住说一声好。
因为薛氏会做人的缘故,在金陵待了一段时间的甄李氏倒也放下心,以在姑苏那块地儿住惯了为由,再次提出告辞。
这一次没有史夫人那擅长火上浇油的家伙在,甄李氏和甄应嘉并没有因为甄李氏提出告辞之事而闹得脸红脖子粗,而且甄李氏临走之时,擅长做人的薛氏更是笑眯眯地拉着甄李氏和封氏的手,笑意莹然的说道。
“老太太,大嫂,今年过年,媳妇会跟老爷、还有宝哥儿一起回姑苏小住,到时老太太可要认真招待,可不能清粥小菜的打发我!”
“瞧着狭促鬼说的,哪有人过年吃清粥小菜的。”封氏同样笑眯眯的作势要打薛氏,薛氏连忙一躲,躲到了甄李氏的身后,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