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少野现在真的特别恨楚今夜,也恨自己,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没有问过呢,如果顾阳不说,他是不是真的就会一直当做平安无事,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啊!他怎么能难过成这个样子呢?
可是他一贯不会说话,只知道怎么讽刺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摇头,然后解释:“不是的……他……”
他差一点就要把楚今夜的事情说出来了,可顾阳摇了头,说:“不要说,他要你保密,你就不要说。”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他又恢复过来,摸了摸赵少野湿漉漉的脸,温柔地道歉:“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赵少野用力地瞪他,哽咽着说:“你再这样说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顾阳怔了一下,神情更加温柔起来,他把他拉起来,说:“我们去找秦哥吧,你出来的这么急,他会担心的。”
赵少野又瞪了他一眼,没头没脑地嗯了一声。
秦绍不在昨天的地方,他在电话里告诉顾阳,要他一个人来一个地址找他。
那个地方挺远的,顾阳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一片沉沉的夜色里,他在一所山顶豪宅中找到了秦绍。
男人见到他,把他拉到落地窗前,对他说:“我还没有给你生日礼物,来。”
随着黑色的帷幕被拉开,顾阳睁大了眼睛,从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景色,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蜿蜒的河流与海岸线,橘色的灯光像宝石一样闪烁着,在漆黑的夜色中,这所不夜城彰显着它的权力,金钱和地位。
“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就看到过这一道景色,我当时发誓,我要让它属于我。”
秦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海妖一样诱惑,顾阳偏过头看着他,男人的侧脸美丽的无与伦比,每一寸皮肤都像是昂贵的黄金。
“我出生在一个很小的地方,在那里,做什么出格的事都会有人指指点点,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外面的风景,像井底之蛙一样坐井观天,贫穷又无知。我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所以我出来了,虽然过程有些辛苦,可我终究还是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再也不会有人敢拿我的出身说事,再也没有人敢看轻我。”
说到这里,全球顶尖的超模古怪地笑了一下,然后说:“你看着它,有什么感想?”
“很漂亮。”
男人低笑了一声:“这还真像是你会有的回答。”
“我很喜欢你,因为我觉得我们有一些相似。”
顾阳安静地看着他。
因为之前哭过,所以他的眼睛还带着一些红肿,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掩盖那双眼睛的独特与美丽,秦绍看着它,像是在看最美丽的宝石。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你是个没有欲望的人,很多人会因为权力和金钱互相拼杀,撕咬,可你不会,你真奇怪啊,明明笑起来那么难过,却一点也不怨恨。”
他伸出冰冷修长的手指,摸了一下少年的眼角,轻轻地,怕碎了一样。
“不过,我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相似呢,顾阳,你真是个孤单的人,你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所以你隐藏自己的喜好,不敢让别人发现你的缺点,为此委屈自己,掩盖自己。”
“可是……”他笑了起来:“可是……”
这位冷酷的,放肆而挑衅的美人看着少年,冷冷地说:“别人喜不喜欢你,要不要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了其他人,你就不能活?”
顾阳的呼吸乱了,眼睛茫然地瞪大,整个人无声地颤栗起来,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把他的一切心思,都看透了。
秦绍冷笑了一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目光冰冷又透彻,把少年完完全全地钉在了原地。
“出身不是你能决定的,别人喜欢不喜欢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可你总有能决定的事,他把你丢下了,你就不会再站起来?不会去追?顾阳,你不是需要依附他人才能活着的东西,你是个独立的人,你有权利做一切你想做的事,不要管别人怎么想,我十几岁的时候,有人盼着我死,我没死,刚去北漂的时候,有人在我的鞋子里放满了碎玻璃,希望我知难而退,在台上出丑。我没有,我穿着那双鞋,满脚都是血,生生走完了那场秀,我获得的评价是perfect,我得到机会来了这里,我比任何一个白人都要强,所以,我笑到了最后,你看,无论别人怎么样,最终决定你命运的,还是你。”
男人的眼角线条如被刀划开一般冷厉,他盯着顾阳,一字一句地说:“你首先是你自己,你的喜怒哀乐,比其他任何人的喜怒哀乐都值得在意,生气,就说出来,难过,就哭,不高兴,就让他们都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他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他丢下你,他放弃你,他他他他他,这通通都是他的事,可你呢?你在哪里?你做了什么?你有没有告诉他你喜欢他,你觉得你做错了事,他放弃你,是你活该,那你为什么要生气?你不是不该生气吗?”
“不是的!”顾阳终于忍不住激烈地反驳,他死死咬住嘴唇:“我……我没有这样想……”
“是没有,还是不配,是不喜欢,还是不敢喜欢?”秦绍逼近他,抬起他的下巴,声音锋利的像一把剑,把少年整个都穿透:“你在想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在想什么。
我想要的事。
其实,我一直在骗自己,对自己说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可是,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是知道的!
顾阳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上了岸的鱼在不断挣扎,泪水又一次盈满了他的眼眶,他说:“我很生气。”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就做了决定。”
“可是那是他的决定,不是我的决定,我一直没有做决定。”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绍松开手,冷傲地看了他一眼,丢给他一张手帕,命令道:“把眼泪擦干,我讨厌看见别人哭。”
顾阳接过手帕,道了声谢,他擦干泪水,望着对方,一时间百感交集,走过去蹭了蹭他的掌心。
“谢谢,哥哥。”
男人嗤了一声,却也没有推开他,说:“把饭吃完,然后回去解决事情。”
晚饭很简单,秦绍不怎么吃东西,给顾阳做了粥,喝完之后,他随口说了一件事。
“那个叫谭昱的,我帮你解决了。”
顾阳怔了一下,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