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余笑了,进门时,回应道:“我记得你说过,他是逆行者叛徒?怎么,不打算带他回去?”
殷越:“所以你不能把人玩死,留给我。”
与此同时,樊小余的目光对上实验室里正中央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头发斑白,脸上纹路如刀刻,眼神阴沉且深邃,一身的白色实验服,双手插在口袋里,冷漠的看着樊小余。
邬博士像是静候多时。
而这一刻,樊小余也等了很久。
很奇妙,在她的认知和记忆中,邬博士已经死于“多年前”的实验室大爆炸,当然她也的确没有料到过她会回到这个“多年前”的一刻。
只是在他“死”后这些年,樊小余一直有一种预感,她和邬博士恐怕还会见。
这种预感毫无理论支撑,一直被她认为是一种要复仇的妄念,毕竟如果不是这个科学怪人,他们八十一个人不会如此命运多舛,更遑论在八十一人之前还有更多的人因为辐射实验失败而猝死暴毙。
自从入了梦境,樊小余才得知,原来她童年时期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她还叫他“爸爸”,她是最早接受辐射实验的样本,她是个孤儿,她根本不叫樊小余。
但因为她童年时和邬博士女儿做过一次失败的传输实验,她的童年记忆全部被拿走,因此她忘记了这一切,只依稀记得自己的本名仿佛不是樊小余。
但她到底是谁,叫什么,她不知道。
思及此,樊小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我是谁。”
邬博士没有丝毫惊慌,甚至目光笃定,他必然胸有成竹,否则不会如此。
果然,邬博士开了口:“我一直在等你。”
他的声音沙哑极了。
樊小余利落的摘掉头盔,顺势扯开白色盔甲副,露出本来的战服。
将盔甲服扔到地上时,樊小余飞快地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两台休眠仓,如果没预料错,那里面应该躺着邬博士的女儿和时风。
她只希望,这一刻的时风还没有被拿走心脏。
然后,樊小余向邬博士走了几步,定定的看着他:“我到底是谁。”
邬博士没有丝毫迟疑:“你是个孤儿。是我从孤儿院买来的。”
樊小余咬了咬牙:“所以你也不知道我父母是谁?”
邬博士摇头:“我只知道你被父母遗弃,因为你有基因缺陷。”
原来如此。
樊小余:“而你就是看中这一点。”
事实上,樊小余也并不纠结身世,过去二十几年,她有一群朋友,他们一起长大,同吃同住,有过共同磨难的经历,面对共同的生存问题,有过欢笑也有过争吵,彼此珍惜,互相扶持,他们既是朋友,也是家人,是战友。
有的,他们在生前走得并不近,但死前遗言必然是找到樊小余,请她“善后”。
渐渐地,她就成了大家临死前最后一个提到的人,想起的人,指望的人。
很多个午夜,樊小余失眠,倒挂在天花板上,多次反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多人死,偏偏她不死。
那时候,她找不到答案,很想找到。
如今,那个答案不用找了,樊小余知道,她就是那个答案。
老天爷赋予每个人不同的使命,来这世上走一遭,她已欣然领受。
就这样,很好。
再完美不过。
听到樊小余的嘲讽,邬博士竟然笑了。
“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了。”
樊小余没听懂,监控室里瞅着这一幕的殷越也不懂。
可邬博士却突然抬起头,对着顶上的监视器说:“殷越,你看到没,我做到了!我可以逆天改命!”
殷越一惊,电光火石间像是明白什么。
殷越对着通信器道:“快去看看他女儿!”
樊小余脚下一转,飞快地走向角落里的休眠仓。
走近一看,第一个里面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年,五官青涩,确是数年前的时风无疑,也就是温言。
樊小余又走向另一个,但走近的那一刻,却顿住了。
休眠仓里一个影子都不见。
樊小余霍然转身:“人呢!”
这时,邬博士眼里已经迸发出喜悦,和难耐的兴奋,他上前两步:“就是你啊!”
樊小余瞪着他,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却又像是有什么被点破了。
邬博士转而走到电子操作板前,打开全息投影和触控装置,很快半空中浮现出一组复杂的图画和数据。
邬博士一边说话,双手一边飞快地在那上面触碰,随着讲解调出一个个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