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夜,你真的确定么?!
回答bill的,只是时夜的一记眼神,虽只是一瞥,却足以让bill怔住,那眼神又冷又冰,从没有在这张偶尔会开些玩笑大部分时间都是淡定微笑的面容上出现,又像是极其适合这样坚毅的五官组合。
时夜收回眼神,拨开bill的手,迅速抬起手臂豁然向那女人已经被打开的胸腔刺入。
就见那如一潭死水的女人突然震颤了一下,温言那边的仪器也突然出现数值波动,就见温言上方半空的全息窗口迅速传来一行字:“生命体征攀升,有希望!”
bill不敢再耽搁,立刻开始手术,争分夺秒。
与此同时,就听时夜淡淡道:“你只有十五分钟。”
果然,数值持续稳定的开始下降,按照这个吸收同化的速度,最多十五分钟。
温言牢牢盯着这些数值,心里一惊,这个时夜未免太料事如神,透着蹊跷。
他们来得突然,入梦醒来后不过寥寥数语的讨论,就紧急进入手术,全程根本没有时间仔细对照这个女人过去数年的病例和各项数值记录。就算有时间,他们也不可能得到,这件实验室里连最基本的数据储备都是零,sp基地虽然将设备准备齐全,却吝于透露任何文件机密。
这一点温言百思不得其解,表面上看sp基地像是十分重视这个女人是否存活,连邬博士连同他的实验室爆炸多年,这个女人依然是最高级别的样本,说好听点是休眠,难听点就是活死人。其次,如果这真是sp基地为了引君入瓮而设置的圈套,并且事先算计好了会有这样三个人进行这样一场复苏手术,那么又为何不透露一点一滴这个女人的病例?
也就是说,即便bill是个操刀圣手,也不过是从人体中摘除零件和变异组织的外科医生,在没有详细的身体检测资料作为参考且保证病人有足够的存活能力之前,任何一个外科医生都不敢贸然动手,以免病人死在手术台上。这次手术已经是一次冒险,更何况还有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时夜?
但最不可思议的是,时夜每次下手都像是提前切中了这个女人的脉,并在最坏可能性出现之前就做到有效阻止。
思及此处,温言又是一惊,心里的混沌像是被突然打开,立刻看向时夜。
这就只有一种可能……
——时夜就是病例。
另一边,手术已经进行到最关键时刻。
可千钧一发间,bill却突然停了手。
时夜却没有感到丝毫诧异,只静静抬眼,声音很低:“中场休息,换人。”
bill肩膀一震,口罩上方一双眼瞪得很大,里面写着恐惧和担忧。
他们都明白时夜这句暗示的意思,换人——换阿坤。
站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饶是心思没有九窍和足够蜿蜒迂回,彼此心中自然也明白,bill是走正路的操刀手,不是变态杀人犯,之前数起**解剖杀人事件种种迹象显示和bill有关。面对那些证据时夜不得不信,虽然他始终觉得以bill的性子断不会好这一口,除非他天生是个戏子,擅长伪装已经到了鬼斧神工的程度。
直到时夜在梦境中撞见阿坤,一切疑团才迎刃而解,不是bill却也是bill,或者说是bill的第二重身份即人格阿坤,一个打从“生出来”就赋予着饮血为乐,玩人命于鼓掌的天生犯罪人。
也只有这样的阿坤,才能做出bill做不到的事,将这后半段手术进行下去。
可很显然,bill正在极力抵抗着阿坤的意念,阿坤想要出来,已经迫不及待了,可bill却死守着最后一扇大门。
时夜看了一眼额头渗出更多汗水的bill,那汗水已经顺着轨迹划过眼角,滴入眼里,bill轻微眨了下眼,却仍是不松口。
这样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时夜唇角微扯,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细管,里面流淌着诡异的紫色药剂。
时夜拇指轻轻一拨,那细管就断成两半,就听他淡而冷的开口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他。”
这个你显然是“阿坤”,这个他不消说便是“bill”,但这个杀指的却不是精神上的杀,而是**。精神上杀了bill,阿坤就能独占**,可一旦**消亡,阿坤也得死。
于是此言一出,bill立刻有了诡异的变化,不再恐惧,不再担忧,而切换成让不寒而栗的眼神。
紧接着,就听到从口罩下传来阴测测的声音:“时夜,你真他妈的找死。”
时夜却冷淡的瞥开眼,将手中的细管倒进嘴里,一饮而尽。
阿坤不免蹙眉。
怎么,真找死?
就见那细管空了,被时夜随手一抛,转而道:“不过是个营养剂。”
阿坤的眉头立刻耸起,愉悦的笑声突兀传来。
有意思!
只是时夜却没功夫和他惺惺相惜,垂下眼,声音冷漠:“你还有三分钟。她死,你也要陪葬。”
第83章
真是漫长的三分钟。
昏死在手术台上的女人, 一直平稳的生命体征数值几次出现异动, 忽高忽低, 它控制着在场三个施救者的心跳和呼吸,它的每一次波动都像是云霄飞车攀向最高峰。
温言额头上的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他连手心里都是汗,心口跳得厉害, 血管里的血液沸腾着,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刺激过。
这是温言走上黑客生涯以来最亢奋的一次。
……
回顾过去几年, 他的生活千篇一律,浑浑噩噩, 毫无燃点,就像是给死人测试的心电图, 永远一条直线。
温言的作息里没有上午, 没有中午, 一觉醒来运气好点会看见日头,大多时候迎接的都是夕阳, 窗帘自然也不必拉开, 他生活工作的环境本就需要严格保密,别说窗帘,就连窗户存在都不必要。
傍晚, 最好是太阳将要落山了, 温言会穿上永远不变的帽衫,将帽子罩在头上,兜帽下还有一顶棒球帽, 压得低低的,迎面走来的人即使用力去辨别他的长相,至多也只能窥见宽大的帽檐下,苍白的肤色,和下巴一样尖的鼻头,没有血色的唇。
温言不怎么长胡子,大概是雄性激素不怎么旺盛,连刮胡的步骤都省了,加上身材本就瘦削纤细,和刻意压低头缩着肩膀的走路姿势,被错认成是中性的小女生也有可能。
除非温言将永远插在口袋里的那双手拿出来,性别一定会被认定是男,那双手的指关节很发达,向两边凸出,越发显得包裹在手指上的肉少得可怜,薄而白的皮肤上泛着青筋,手背遍布着针孔,乍一看会被误以为是瘾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