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前些年,dream社区还是一片等待拆迁的老房子,有着几十年的历史,样式古旧,窜天的爬墙虎密密麻麻的罩在外面,住在里面的大多是腿脚不灵活的老人,年轻的一代都去北城闯荡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南城是穷的叮当响,北城遍地是黄金,中间地带不尴不尬的早就被人遗忘,没有人会认为这里是中心地带,只有钱在的地方才有人扎堆。
后来,还是几个本地的富二代资本家,联起手来搞新兴社区房地产,选中了这块尴尬地段,大兴土木,还请了专人来设置风水,接连几年的折腾,砸进去大把的钱才听到一声响,这才把这块被咬了一口的牛角包折腾熟。
最时尚的设计,最人性化的户型和装潢,加上媒体铺天盖地没日没夜的宣传,dream社区很快就成为月光城房地产金字塔尖尖的那一抹霞光。但凡住进来的人,自带三分优越感,得色的光圈顶在头上,分分钟化作名流人士。
初春的清晨,微风还透着冬日残留的一丝寒,中轴线的另一头就是南城地界,路灯还是老式的煤油灯,要靠人力每天点燃熄灭,而北城早就改成了电子控制,更不要说风格迥异的建筑风格,穿过中轴线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穿越。
阳光洒下来时,dream社区的人行道上也响起“tata”的跑步声。
就见自远而近的跑来一道纤细的影子,呼吸节奏有序,脖子上挂着一条汗巾,一身紧身的运动服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头短发随着动作活跃的上下跳动,但见脸色微微透红,挺翘的鼻尖和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嘴唇润泽的像是果冻,然而整个人看起来却有一种疏离的冷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dream社区的房地产开放商合伙人之一,樊小余。
樊小余已经绕着社区跑了一大圈,脚下一转,放慢了节奏,余下的一小段路选择走回去,拐过两个弯穿过家门前的绿地。
窗帘敞开着,从落地窗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忙碌的颀长身影,那是樊小余的丈夫,时夜。
时夜是dream社区最著名的五好先生,容貌好,身材好,性格脾气好,家事做得好,床上功夫好。
不过这最后一好评价的毫无根据,据说是邻里的家庭主妇们靠臆想投票选出来的。
相比樊小余早上唯一专注的晨跑,时夜的早晨是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刻。先是起床洗漱,做一桌丰盛的早餐,打开洗衣机将前一天换洗下来的衣服洗净,同时还要为樊小余搭配好这一天需要的套装并且烫好,在等待樊小余慢跑回来之前还要收发邮件,简单阅览社区报纸和准备下午烹饪课的教程,以尽到身为社区委员会主席和社区烹饪班老师的职责。
直到大门响起轻微的动静,樊小余回来了,时夜放下手边的资料,起身洗手,回来时出于礼貌和已经坐在餐桌边的樊小余对视一眼。
时夜唇角弯着,像是在笑,只是笑的微妙,并不走心,却又温暖暧昧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如同穿透冬雪的一抹斜阳。
相比时夜的笑容,樊小余表现的更加敷衍,目光彼此撞了一下便移向餐盘,专心她早晨的第二件要事,进食。
显然,这是貌合神离的一对。
不过相比那些没话找话说故做有话题的,试图挽救已经冰封的婚姻的夫妻们,时夜和樊小余更有默契——女主外男主内,互不侵犯,礼貌有爱,尽心做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按照以往的时间,八点钟一到,樊小余就会整装待发,先到车库里取车,开往北城的办公室。
现在时间,七点五十分。
樊小余就像昨天一样,已经戴上蓝牙耳机来到车库,而开放式厨房里的时夜也正在一边洗碗,一边听早间新闻。
一切都很祥和。
如果人行道对面的别墅里,没有突然发出那声尖叫的话……
***
“啊——!”
即使再隔两条街,那声叫声也不会被人忽略,它太有穿透性了。
樊小余和时夜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动作,一个走出车库,一个走出门口,彼此看了一眼对方,遂一起望向对面。
“毛家?”
“显然。”
一个问,一个答。
四个字,是他们这天早上仅有的对话。
不到两秒,嘶吼声再度传来:“救命啊,死人啦!”
这一嗓子,惊动了整个dream社区。
dream社区的中心心脏位置,有三套最顶级的户型,分别由三个地产开发商家族樊小余、毛杰和bill家占据,尖叫声就是从毛杰家传来。
毛杰,外号大猫。
相比樊小余家里淡色调的装潢摆设,大猫简直就是个品味向夜总会看齐的纨绔子弟,即使屋里的灯全部打开,整个屋子的光线也是昏黄的。
大猫在灯具上花了大工夫,还专门有个遥控器操纵各种颜色和特效切换,方便他夜夜笙歌,灯红酒绿。
前一晚毫无意外的,大猫又搞了一场party,在浴室里睡了个小明星,卧室的大床上还躺着两个记不清名字的。
不过这个party是以庆祝三个家族成功收购一块地皮为名目的,樊小余、时夜和宁家兄妹皆有出席。
只不过这个名目在party开始十五分钟后,就被大猫抛在脑后,他的前女友之一lili很快杀上了门,两人发生了一场争执,众人劝说无效,lili被扫地出门。
大猫喝的烂醉如泥,过了极其*的一晚,也不知怎的就在客房的床上昏睡过去,直到翌日清晨,樊小余晨跑回来,毛家二楼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叫声正来源于那个小明星。
***
樊小余和时夜来到毛家的大门前时,住在隔壁的bill也赶到了。
bill一身休闲装,皱皱巴巴的裹在身上,还是昨晚参加party的那身,看来他很晚才回去,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睡了个囫囵觉。
不过这没有丝毫影响到他的帅,事实上原来曾是某国立医院外科主任的他,是在最近几年才改行做了房地产,以前oncall36小时值大夜班是家常便饭,他早就练就了无论窝在哪里睡上一觉,或是熬夜三十几个小时还能维持住一定水准的帅气度。
bill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居家眼镜,镜片后那双因疲倦而映出深褶的眼睛,和立在门前的樊小余有一瞬间的交汇。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反观时夜,只是目不斜视的望着门板,平和的神情就像是例行公事的前来拜访邻居。
门板里很快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板应声而开,冲天的酒气窜了出来,糊了门外三人一脸,随即很快融入到清晨的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