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忆北松了力道,莫羡也把手从他嘴上拿下来。
莫羡一直看着韩略慢慢走远,努力把思想从关忆北那边抽出来,让自己去想点别的。
她开始考虑韩略的事情。
她想,明天要把话跟韩略讲清楚。
其实她本来是不屑于搭理韩略的,之所以改了主意,是因为到刚才为止,她发觉他不算坏。
韩略身上有种成功男人才有的那种指点江山的气魄,走路的时候背永远是挺直的。他骄傲,自信,富有侵略性,对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志在必得。他有钱,有地位,有身份,一条真丝手帕的价格抵得上一个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很多女人会被他吸引,可惜她不是。
她是跟他具有相同特质的女人。她不喜欢屈居人下,她擅长平等而立,或者站到比别人还高的位置上。
他们都是激进的行动派,像两匹脾性相近的烈性子野马,在一起的结果只能是厮杀过后两败俱伤。
而关忆北,是她的草原。
一开始她鄙视韩略,利用他,对她而言他不过是个工具,用过即弃,她丝毫不觉得抱歉。
可今天,她发现他身上有另一种特质,那就是慈悲。她觉得如果他还是个不错的人,那么她就不能像一开始那样对待他。
把话说清楚,告诉他,她莫羡早决定了终生孤身一人,不想去祸害任何男人。
这样是对他的一个交代,也是对她自己的。
她目送着韩略离开,直到他在走廊的尽头拐了弯再也看不见。关忆北把她的脸扭了回来。
她看向他,他眼里有很复杂的情绪,目光几分尖锐,有涌动的醋意。
……大概是又误会了吧……
莫羡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一些,裙摆蹭到她膝盖上破了的伤口上,她疼得嘶了声,弓起腰,手想去摸摸膝盖,又不敢碰那里。
关忆北弯腰,轻轻撩起她的裙子,看到她的伤口在流血,他二话不说便要抱她,她压住他的手,拒绝说:“我自己能走。”
他眼神黯了黯,脸色难看起来,沉声说:“那就走慢些,我带你去包扎。”
“你不去看一下那个孩子的妈妈?”她故意岔开话题。
“她是成年人,不是孩子,有些事别人没法帮她消化。”关忆北却说。
“怎么心肠突然这么硬了?不像你的风格。”莫羡故意激将。
她希望不要再回到刚才那种氛围里面,太危险,不可控。
“不像我的风格,那像你的吗?”关忆北讥诮地说,眼神飘过来,清清冷冷的。
这下可真的不像平时的他了。
确实是在吃醋。
莫羡假装听不懂他的双关语,低头抚弄了下裙摆,只说:“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急诊包扎就好。你先去忙。”
“我只有两个患者,一个在icu,一个……”他顿了顿,对着白色的天花板长出一口气,接着说,“所以今晚我不忙。”
最后莫羡被关忆北带到了夜班医生休息室,让她坐到床上,他蹲在她跟前,默不作声地帮她上药。她觉得挺疼的,忍着不出声。好像她一旦出声,沉默被打破,就要发生一些她控制不了的事情。
关忆北把她的伤包扎好,没有把她的裙子拉下来,反而是把长裙往上一推,露出她大半的大腿。莫羡吃了一惊,伸手想把裙摆压下去,被他连手一起握了,压到她大腿上。
他的指尖还有掌根落到她大腿上,她打了个寒颤。
“怕什么?门我已经锁了,没人会进来。”关忆北淡淡说。
“关忆北,你不要太过分!”莫羡低喝。
她实则心慌,怕掩饰不住。
他哼笑一声,抬起眼皮看她,眼里难得有了阴鹜的情绪,问:“过分?你身上还有哪儿是我没见过,没摸过的?”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混账话,这下她真的生气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想站起来立刻出去。哪知道他起身地比她还要快,又是一个熊抱把她抱进怀里。她气得打他,他固执地抱着她不肯撒手。
有敲门声,宋若词在外面问:“忆北,你在吗?”
莫羡立刻停下挣扎。
关忆北圈紧了她,朝门口“嗯”了一声。
“你在休息?”宋若词问。
“刚躺下。”关忆北说,侧过脸,在莫羡的耳后吸了一口气,有些陶醉。
“我爸爸来了。他知道了那孩子的事儿,想跟你聊聊。”宋若词说话的声音本就温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又柔了几分。
“我一会儿就过去。”关忆北说,手落在莫羡的脊柱处,掌心的热度透过衣服传过来,莫羡起了鸡皮疙瘩。
“那……你尽快……我爸爸在病房等你……”宋若词有点儿不太情愿。
关忆北只说:“知道了。”
宋若词走了,莫羡想用力推开他,却听关忆北说:“莫羡,我害怕了。”
莫羡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