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修晋点了点头,他在想明年要不要把庄子移动一下,搬到山上去,又怕山上的野兽太多,庄子搬到那边会不会把野兽招了去,死些牲畜还好说,若是人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男人想到自家庄子里也是有养牲畜的地方,他也不求太多,按着价从王修晋那边买些回去养,他也不图赚钱,就想着供自家人吃便成。
王修晋没多想,挑眉看向男人,示意他继续说。男人笑着把请求提了一下,王修晋却有了想法,起初养牛羊,还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现在牛羊越来越多,他的庄子总不能一扩再扩,便是这样还供不应求,有时甚至他想吃,还得提前说一说,与他的初衷相驳,莫不如分些崽子出去,让别人去弄,他的牛羊就专供自己的铺子工坊和家里人吃食用。
应下男人的请求,王修晋开始打腹稿,等到宫宴结束之后,王修晋寻了个机会和四皇子聊了几句,然后满意的和李菻善一起出了宫。李菻善没去问王修晋和四皇子聊了什么,在宫门外和王大人分别后,两人便回家。王夫人以身体不好为由,并没有参加宫宴,而身为皇上的义女,王琇芸也没有出现,原因也简单,染了风寒,不能把病气过给皇上。
送走了大臣,便是皇家的家宴,皇上把四皇子叫到身边,他注意到宫宴后,王修晋似乎和皇儿说了什么。
第355章
若要有人问皇上, 在众朝臣中,挑选一位最欣赏的, 皇上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王皇商。天下之大,却再也寻不到比皇商更善的人, 不但会把赚到的钱主动送给皇室, 还会把赚钱的法子主动告诉皇儿, 世间哪能再寻到这样的人?那些个只知道从国库时贪银子的人, 却一个赛一个假清高,嘴上说着钱财乃身外物,那倒是别贪他的银子啊!他问敌国要银子要多了,他们说他失了大国的风范, 贪他银子的知道,怎么不说有失文人的高风亮节?
国库充盈, 四周的小国也都俯首称臣, 皇上龙颜大悦,便从国库里挑选几样小国送上来的贡品赏给很得他赏识的王修晋。
新的一年的大年初一,王修晋便得了皇上赏的厚礼,着实让一些人羡慕得不行。现在可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王修晋, 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转诉到皇上耳边, 前车之鉴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可不想后明知是死路一条, 还硬要闯上一闯。
大年初二,王修晋和李菻善回了王家,看着长兄的几个孩子穿着火红的年娃娃装, 觉得特招人稀罕,雅昶和几个孩子穿的一样,别别扭扭的站在兄弟几中,学堂里擅长画人物的先生拿着毛笔结王家一家人画了一幅全家福,这位先生明天还要去李家画全家福,初五要进宫给皇上一大家子画像。
除了全家福之外,先生还为每一位画了一幅个人画,对小孩子来说是留下成长的轨迹,而对于长辈而言,就是给他们留念像,人,随着年纪的增长,记忆也会慢慢的消退,而岁月的变迁,终会有生死离别的那天,为了离别之后,不会淡定亲人的样貌,画像便成了唯一的途径。
王修柏听到父亲提出让他进京的事,和夫人商量了几日,在离京前给了父亲一个答复,他想再等两年回京,奉城那边还有很多的事需要他做,像是带着奉安百姓过上好日子,弟弟把养殖海物交到他的手里开始,他就想着借此法让奉城,奉城百姓的日子过得好起来。这些年不再受倭寇的侵袭,可日子仍是不大好,追其原因便是耕种的土地少。弟弟曾说过“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奉城没地,却有大片的海,百姓靠着从海里捞上来的东西度日,看似挺容易,可要面临着诸多的危险。
弟弟的法子,可以大大的降低危险的发生,又能让大家的钱袋子塞满,何乐而不为。王修柏在奉城这些年,大成绩没有,小成绩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提,便是回京,不用别人讲,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本事,只能靠爹和弟弟帮衬,回京城做什么,怕也是会被人指点。还不若做些一番事情来,他日回京,便是别人背后说些什么,他也能挺直了腰杆。
王修晋不知道长兄想法,却尊重长兄的决定,但他仍提醒长兄,父母的身体将随着岁月的变化而慢慢变老,奉城那边,还是尽早回来才是。王修柏点头应下,他也没想一直呆在奉城,“最迟明年我便会请父亲帮忙高升回京。”
送走长兄一家,王修晋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忙,期间还跑了一趟李村。去李村的事,王修晋并没有避着谁,他是和李菻善一同去的,认认真真的给李家的长辈上香烧纸,王修晋求的新一年平安,今年的烧比往年加起来都多,而上的香也是特制的加粗的,有成年人大腿那么粗,比人还要高出去不少,别看又长又粗,烧起来的味道却是及好的,可见王修晋下了大血本,只求祖先能够护着他,不再发生去岁的事。
李村的村民打远都能看到京城李家上的那大粗香,不由得砸舌,富人就是不一般,这么粗的香,他们可是没见过的,便是见了,也不会舍得钱买。对京城李家的议论便由此开始,说着说着又转到了,有幸去京城皇商的工坊做工的汉子身上,大家对汉子十分的羡慕,汉子把家里的田地细给了别人,去工坊做工给的月例堪比要他们一年的收入,让人相当的羡慕嫉妒。
村民的心里想着,他们怎么就没有汉子的好运气,生孩子正好赶上李家来人,还偏偏李家那位皇商是个善人,立刻封了个红包,汉子也太奸诈了,得了红包居然还假模假样的去还,因而入了皇商的眼,觉得他实诚,便让他到工坊里做事。村民们一致认为,汉子看着实诚,却是心机最深的。
王修晋和李菻善过来,并没有带着雅昶。如果是单纯的上坟,他们会带着雅昶过来,毕竟雅昶是京城李家的后代,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还要在李村停留几天,是必要和村民打交道,王修晋不希望儿子从村民的支言片语里听到什么不应该听到的话,在王修晋看来,儿子就算是再早熟,他仍是孩子,他不希望儿子对身世有阴影,他会把儿子的身世告诉他,但绝对不是现在。
从坟地返回李村,再一次踏进村长的家里,王修晋看着村长一脸喜气的样子,一句才知,村长添了个孙子,王修晋连连道喜,立刻给村长封了个红包,嘴上说着吉祥的话,让村长更是开心,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不知自己的孙子能不能得了京城李家的眼,若是能过继给京城李家,别说在村里的地位,便是在县令面前,也能挺直了腰。
王修晋看着李村村长头上的标签换了又换,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恭喜添了几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修晋真心的道喜,李菻善则淡淡的扫了村长一眼,和王修晋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他怎会不知王修晋的心思,王修晋此刻绝对是对村长不满,却想不通村长是怎么得罪了王修晋,若是因为村长刚得孙子,有些说不通,刚刚王修晋递红包的时候,是出于真心的,而他的改变也只是一瞬间,难道刚刚村长流露出了什么?
李菻善百思不得其解,便准备静观其变,左右王修晋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至于村长会不会吃亏,或是被王修晋整,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王修晋不受气便好。
王修晋非常应了村长的心,提起过继的事,也没说男孩还是女孩,只言最近做梦,梦到一个漂亮的婴孩总在他的梦中出现,他若抱起婴孩,小孩便会紧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开,那个样子很特别,若是梦里的他没有出现,婴孩就会一直哭,哭得让人心都碎了。
村长听了之后,脸上立刻表现出认真的表情,还说最近村里有几家得子的,不如挨家去看看,还暗示着说便是看中他家的孩子,过继也无妨。李菻善此时倒是明白王修晋为何突然变了态度,估计村长不是想过继那么简单。
王修晋没拒绝李村村长的“好意”,心里却替村长刚得的孙子可惜,若是孩子长大后,知道他的祖父曾经为了想攀富贵而企图把他过继出去,孩子会如何想?王修晋挺看看等到那一天,村长会如何表现?是后悔,还是觉得当初自己的决定没有错?王修晋无法想像,只盼着等到那时,他还记得此事,或许他会当乐子听听。
王修晋和李菻善随同村长,在村里转了一个遍,只有村里一户生的女娃没有见着,村长倒不知王修晋想要过继女娃,在他看来,李家要过继也绝对过继男娃,谁会挑女娃过继,还开族谱记上名。没见到女娃,王修晋觉得有些可惜,女娃的父亲说,他婆娘回娘,怕娃子喝不到奶,便一同抱了去。
村长笑意盈盈的问着王修晋要不要看看他家的孙子,王修晋看着村长的样子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李菻善走在王修晋的身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王修晋的心情越发的不好,扫了一眼村长,他怕是会愿望落空,此次过来,王修晋并没有提过过继孩子的事。
从最后那家往村长家走的路上有一条小河,远远的李菻善便听到细微的声音,李菻善顺着声音,快步的走到河边的杂草堆里,看到一个裹得并不严实的孩子,李菻善的眼里闪过凌厉,因为自身的经历,李菻善对被抛弃的孩子格外的同情,也因此王修晋在京城建立的救住孤儿的善堂,李菻善也会时不时的过去看看,还会送些东西,甚至连那边的先生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作孽啊!”王修晋几步走到李菻善的身边,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孩子,脸色相当的难看,“快裹严实了。”王修晋一边说一边要接过孩子,还叫家丁去请大夫。
村长有些傻眼,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想的事怕是不能成,心里暗骂丢孩子的人,有能耐生,就好好养啊!扔什么扔,就算是扔也挑个地方,早一天,晚一天都行,为何偏偏是今天。
第356章
村长的想法很快应验了。王修晋和李菻善抱着孩子到了村长家, 李菻善相当速度的把衣服脱了,给孩子包住, 因为王修晋的成衣铺,李家人的衣服都以柔软为主, 非常适合小婴儿, 给孩子包上时, 大家才注意到抱回来的孩子是女婴, 村长提着的心不由得一松,王修晋面色发沉。
谁这么狠心,在大冬天的把孩子扔了,若是不想要, 当初就不应该生,想要这里, 王修晋突然想起, 这个时代避孕的方式太少,一般什么院啊,楼啊里的女人汤药,男人只需要舒服就行, 可这时代,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注意卫生的,一个不留心就有可能会染上病, 而以这个时代的水平,想要消炎都不可能,更何况是治疗x病了。
而在乡下, 已婚的女人更没有避孕的想法,在她们想来,有吃汤药的钱还不如存起来,存的多了就能买亩地了,也因此,每家每户的孩子都不少,像王家有三个孩子都算是少的,哪家哪户没个四五个。而且在乡下,女人多是在冬天生孩子,能来年春播的时候她们的身子也都养得差不多,一点儿都不耽误下地干活。
王修晋想到上辈子的优生优育,再对比现在的乱生乱养,养不起就卖孩子,扔孩子,着实气愤难言,却又无可奈何,扔的,卖的,多为女孩,少有的男孩,那是家里实在是掀不开锅,或是不是亲生的。王修晋无力阻止,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学着适应,淡漠。
大夫坐着马车到达村长家,一路上都在想李村居然有这么富的人家,看看车里的东西,饶是城中大户都比不上。进了村长家门看到气质斐然的两人,大夫才想起李村可是出了位将军,这两人怕是从京城来的。
村长倒是和大夫相熟,见到人,便立刻把大夫拉到王修晋身前,王修晋怀里的孩子仍在发抖,脸色和嘴唇发紫。大夫扫了一眼孩子,并没有接过村长媳妇递上的热茶,而是给小婴儿把脉,“先用烈酒给孩子擦身,再包起来,每半刻一次,若发出汗,便无事了,以后得仔细养着才行,若发不出汗,怕是也活不久了。”
听完大夫说的话,王修晋的脸都绿了,有些懊恼,他怎么就忘记了用烈酒降温的事,立刻让家丁把准备给村长的好酒拿来,在村长是有些不值当的,若是个男娃救了也就救了,一个女娃娃,死了就死了吧!还救什么。不过,话,他是不敢说的,大户人家就是有钱愿意舍,他也不能拦着。王修晋没多余的心思注意村长,倒是李菻善语气不善的向村长询问,孩子是被人丢的,还是被人偷了后丢的,为何孩子不见了,不见有人找。
村长也看不出李菻善是什么态度,心下犹豫了一下后才缓缓开了口,“女娃娃不值钱,日后还是赔钱货,家里孩子多的,养不起的,养大了卖也没个高价,就会趁着孩子还小的时候扔掉。”村长语气里虽然没有过多的情绪,却仍让李菻善听着不舒服,怎么听着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淡淡的扫了一眼村长,李菻善把注意力放到了女婴身上。村长因为李菻善扫的那一眼,觉得温度降了降,怀疑是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在外面冻着了。
王修晋觉得村长家并不适合孩子呆,便决定连夜赶回京城,在用烈酒擦了两次后,马车已经套好,既然没有人找孩子,这孩子就归他了,李菻善直接向村长说,孩子他们要了,上族谱便是,如果村里这边为难,不要紧,左右京城家中也有一份族谱的,并说若有人找这孩子,村长当不知道便是,到了晚间还没有人寻来,可见对方已经认定孩子死了。
村长听到这里,傻眼了,他算计好的要把孙子过继给京城李家,想借靠李家的大山啊,怎么突然被一个路边的女娃顶了,“这,这,女娃不知是谁家的,若不是李家的血脉……”
村长想拿血脉说事,却被李菻善冷冷的扫了一眼,“血脉?卖了那么多女娃,你怎么不担心血脉外落?那些被扔掉的,你怎么不念着她们身上同样流着李家的血。”
村长若是再傻也知李菻善是生气了,连忙唯唯诺诺的道歉,心里频频叫苦,盘算落空不说,还得罪了京城李家,和京城李家的关系稍有缓和,他又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村长肠子都快悔青了,不敢再多言,恭敬的把人送上马车。大夫要一同回城,路过村长的时候,大夫小声的说了一句,“瞧不起女娃?你谁生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村长闻言身体一僵,再加上之前没有正面应下李菻善的话,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要上前向李菻善表个忠心,也不知迈腿迈错了,还是刚刚身体僵住,整个人向前倾,然后直接趴到了地上。正巧王修晋抱着孩子转身,王修晋看了一眼村长诚惶诚恐的样子,淡淡的开口,“村长乃是长辈,便是需要行礼也不会行如此大礼,晚辈受不得。”王修晋说完之后才向后退了退,转身抱着裹得相当严实的女娃上了马车。
村长家的条件确实不错,但在取暖的方面仍是不怎么样,因他们到来特意加了几个火盆,还把火坑烧得特别热,可房间里的温度还不如马车来得暖和。
村长忙爬起来,顾不得疼痛走到马车外,向已经把门关上的车棚,再三表示此次不会让他人知道,会在下一次开祠堂时,把女娃的名字记上,还请早日把名字着人送来。车棚里并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村长急得在大冷天里出了一身的汗,然后就见赶车的人挥起鞭子,直接驾车走了。村长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如何是好,唉声叹气的,懊恼,悔恨纠结在了一起,别提多心烦了。
大夫原本不赞成连夜把孩子带走的,但坐在马车里感受到比他去李村时还要暖和后,大夫觉得走比留在村长家更能给女婴增加一些活着的希望。大夫在城门口便下了马车,王修晋和李菻善的马车一路飞弛回京,在京城城门正在关时进了城,进了城之后,赶车的马夫下了马车,向正在组织人过来抓人的城守走去,把令牌拿出后,城守看了领牌后,立刻淡定了,还恭敬的对着令牌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