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昶嘟起小嘴,“数日不见父亲,甚是想念。”
王修晋噗嗤乐出声,他发现儿子跟着父亲启蒙后,最大的变化就是说话,这绕口的话,听着让人觉得好别扭,但也很有趣。想想李菻善,他也挺想的,也不知演习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此时,李菻善带着他的部下进行偷袭,以争取出其不意的胜利。李菻善的部下,经过长时间相当魔鬼式的训练后,已然成为王修晋口中言道的精英部队,当时两人还为精英一词争执一番,精英寓之金玉珠宝,而王修晋非要言其是行业中的优秀之辈,回想那时两人争执的样子,还真是好笑,也不知他带着孩子在家里如何,家中有小爹在,应该不会出事。在京城里大约也没有敢动王修晋,自己有些民杞人忧天了。
“刘青,带着一队人向西,广元,带着一队人从向东,一个时辰内到达指定地点,从两边包围突击。”李菻善派完任务后,让两边的队伍攻击,余下的人则由他来带队,从正面进行突击,战斗即将开始,他们必须取得胜利。
演习从开始,便受到天子的关注,时刻都有人向天子汇报,文官则相当跳脚,每天各种参本,不是说浪费财力,就是讲好战有伤国体。天子则相当淡定的表示,所需军费均由内库出,至于后者,天子则表示,演习乃检验大梁之军备的最好方式,若有敌犯,现招募战士才叫真正的有伤国体。至于上折子的大臣,全都被在子责令回家反思,思对了再回朝为官,思不对,就在家呆着。
这事,四皇子跟王修晋提过,王修晋托着下巴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以小家喻大家的故事,跑去跟在天画坊里做故事编辑的几位给他们讲了一些小故事,这一代的大臣,他是没办法洗脑了,但新一代必须得给正确的教育,不能只为钻营,不知为何做官。当然,故事不能明着来,只能用小家言大。王修晋说完故事之后,让仆人去都察院传个信,他要进宫一趟,雅昶先去王家,待他出宫,去王家接人。
待回府换上官服,带上牌子进奔宫门。门口的侍卫立刻跑去禀报,再一圈回来,王修晋便被允许入宫面圣。若是旁人进宫,大概不会这么顺利,但到了王修晋这里,绝对不用左等右等,只要到了宫门口,就没有避而不见的时候。
见到皇上,王修晋没有拐弯抹角的讲,直抒来意,皇上听完后沉默了许久。王修晋的想法很正确,面对换了一拔又一拔,却仍是不见有所收敛的大臣,皇上气愤之余,也想做些什么,却没有想到要改革育人的方式,王皇商一句话说得很对,育人乃国之本。
统一教材,宣传思想,让孩子们详知可知历史,不能让孩子们觉得只有为官一条出路,造成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挑选出来的官员却是不为国,不为民,只为自己的私囊。至于教材如何编写,宣传什么样的思想,王修晋可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大框他画出来的,要如何填写,得需要真正的能人来完成。
大框画出来,王修晋没在宫里久留,匆匆赶去接儿子。天子沉默的站在窗前,再一次庆幸,当年并没有因不喜王大人而做出什么太过的事,只是免了他的官,抄了家。抬步走出御书房,天子站在院子里一株老树下,仰望天空,大梁,皇室,能得王修晋之助,实乃万幸。
到了家中,王修晋并没人带着儿子就离开,而是让人送个信,他和儿子在王家吃过晚饭后再回府。王修晋需要和父亲把今天进宫的事说明,估计最迟明天,皇上就会招见一些文臣,商讨此事,而父亲定会在列。王修晋把他进宫的事说完后,王大人看着儿子,沉默了很久。
“父亲,我是不是做错了?”王修晋觉得自己的性子越来越冲动了,应该先和父亲商量之后再进宫的。
“不,你做的很好。”王大人微微的摇了摇头,对儿子的想法,他着实自愧不如,儿子是从心底的想要为大梁做更多,不只是小事,而是从更多的方面,而他却局限于四方之间,他远不如儿子。
王修晋松了口气,“应该先和父亲相商之后再进宫的,只是当时听着心里不顺,便……”
“为父远不如修晋想得长远。”王大人不觉得向儿子承认短处有何不妥,“余下的事,交给为父便是。”王大人清楚儿子的能耐有几斤几两,儿子善于画大框,然后便把事扔给别人做,专为军营建的工坊便可见。而此次,王大人乐得给儿子的大框里添补内容。
王修晋本欲再说些事,便听到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宫里来了亲随,请老爷即刻进宫觐见。”
王大人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王修晋摇了摇头,皇上比他想得还要心急,送父亲出门,王修晋带着雅昶陪母亲用过膳后才离开,并没有在王家等父亲回府,谁知道天子会和父亲商讨多久,按照以前的情况,长谈一夜乃正常。
回到府里,便见到大弟等在院子外,见到人后立刻几步上前,问好。“修晋哥,之前你问的,我想好了。”
王修晋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问过大弟什么事,好在没脱过而出“问过什么”的话,“说说看,想要什么样条件的闺秀。”
“我想聘男妻。”李冧意非常认真的回答。
“男妻?”王修晋挑了一眉。
李冧意坚定的点头,“我是经过认真的思考才下的决定,我准备等大哥忙完之后,便去军中从普通士卒做起,以后怕是会经常不在家中。我不想每次回到府里听的是这个那个的闲碎之言,而是能说得到一起的,而我在军中,能说的怕也只军中的事,若是女子,恐不喜听。”
王修晋点了点头,李冧意的想法虽有些让他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也有几分道理。不论古今,做军人的家属,首先要耐得住寂寞,其次是什么都会做,男人还好些,女人会在很多时候会觉得很累,比如说生病的时候,遇到难事需要顶梁柱在身边的时候,身边的另一半却不会出现。最后呢,便是时刻的忧心对方的安危。
“我记得了,我会和小爹商量一下。”王修晋算是应下了此事,“除了男妻之外,性格或是其他方面有什么要求?”
“稳重的人。”
第262章
听到李冧意想找男妻之后, 王修晋想了很多,他不擅于宅斗什么的, 却不代表他不会多想。李冧意是出于真心想找个男妻,还是因为外界的一些因素。王修晋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 他清楚外界对李冧意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无非是进入李家门的王修晋不能生育, 即便过继了孩子, 记在他名下,也非嫡出,若是李菻善纳妾还好,偏偏在军演之前, 天子在非常重要场合里,突然言道, 李菻善纳妾之日, 便做主为他和李菻善和离。
众人以为,天子是给王修晋做主,而天子内心却是后悔的,若早知王修晋有这般的能耐, 哪会因为一时忌惮李家, 而认下先帝指下的婚事。天子巴不得李菻善纳妾,然后在皇室之中为王修晋寻个良人。天子所想, 旁人不知,李菻善却是欢喜的,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 他可以直接拒绝很多人的心思。至于王修晋,忙着赚钱,而且他觉得有没有天子的话,李菻善若敢纳妾,他便敢到皇上面前求个和离。
李家怎么看都是由长子继承,李将军名下三子一女,如今的夫人米掌柜又是男妻,前夫人生育一子一女,嫡子也娶男妻,又不能纳妾,那么次子李冧意就成了很多人眼里的香饽饽,嫁给李冧意以后说不准就是李家的当家主母。古人对嫡庶很重视,同样对血缘更为重视,便是李家现在再重视李雅昶,又有皇上重用的王大人为其启蒙,抬高他的身份,在旁人眼里,仍不是李家的血脉,不过,不是李家的血脉,仍是不会被人小看了去,谁让他是记在王修晋的名下,单看王修晋名下的那些产业,足够李雅昶富足一生,但也只是能继承王修晋的产业而已,至于李家的东西,没有人看好这个过继来的孩子。
旁人怎么想,王修晋一点儿不在意,在他看来,李雅昶是聪慧的孩子,以后必将成大事,单凭他有父亲启蒙,又有李家教武,就算没了李家的光环,单靠自己成就也不会小。王修晋忧心,李冧意想找男妻会不会因为避讳,而非真心,若是如此,大可不必。这话,王修晋不好说,他只能去寻小爹,希望由小爹出面,能问出真话。
米掌柜听完王修晋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便应下了此事。如果真如王修晋所言,李冧意是因为外界的一些闲言碎语而做出的决定,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外人所想,他们没有办法左右,但进了李家的门,必会敲打一番,若还是心存一些不应该有的小心思,便是想要断了她的念头,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掀过李冧意的事,王修晋又和米掌柜提了提生意上的事,谈了有一会儿后,王修晋才道别离开,从始至终,也没提演习之事。待王修晋离开之后,米掌柜叹了一口气,他还没有王修晋沉稳,这才几天,他便开始担心,虽说是演习,但也是武刀弄剑,哪怕都是用木制的,外面还包着布做防护的武器,可他还是不放心,就怕出什么意外。
王修晋还真没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火药,刀剑可以用布,火药可没做出空包的,真若是炸伤了,那可是鲜活的生命,便是上位者不在意,但他仍是会觉得心里难安。
回到自己院子,迈进房门,便见雅昶借着亮在翻看画册,王修晋坐到儿子身边,托着下巴看儿子,“雅昶,可有看懂?”
雅昶抬头看着小爹,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开始给小爹讲画册的内容。王修晋一边看儿子一边听,画册讲什么,他自然知道,只是觉着听儿子嚅嚅的声音特别的有意思。想着刚刚李冧意的事,王修晋嘴角微微上翘,他从不觉得,子孙当享受先人余荫,子孙有能力,便是没有先人之物,也会创造财富,若是无用之辈,先人所留之物,不见得会让他们过得好,反而还会给子孙留下负担。王修晋已经想好,待他百年之后,家业全都给皇帝,给子孙所留的只有当年他出生时,父亲所赠的五亩良田。
抬手摸了摸儿子软软的头发,儿子从到了将军府后就没有人剪过头发,现在应该还是胎发,摸着很舒服。雅昶抬头看向父亲,眼里带着不解和疑惑,“小爹,是儿子讲得不好吗?还是哪里不对?”
“不,没有不对。”王修晋勾起嘴角,“雅昶自己看便是,小爹要去忙一些事。”
“好的。”雅昶乖乖的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画册。王修晋倒没有起身,而是放空思绪,想一些事,除去李冧意的事,还有王家的事,他觉得要不要提提长兄的事,长兄一直在外面任职也不是个事,两个孩子留在京中,和父母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也就不亲,等到再大一些,亲情就会更淡薄,即便是明白为何不在父母身边,但心底大约仍是会不舒服。除去王家,还有长姐那边,宋将军一直在外,手上还握着兵权,便是现在不会被天子忌惮,以后的事,却说不准,他不好多言,李家也不好多言,父亲却不一样。
还有学堂,一旦开始统一教材,新楼学堂估计就会成为代表性的标杆,要么被攻击,要么被攻击,要么被攻击。不是所有人的观念都会轻易转变,教材的内容很有可能会引起老先生们的不满,到时学堂里的先生们也不知能不能顶住压力。还有画册,新讲的以小家言大家的故事,会不会让一些所谓的名士不喜,王修晋叹了口气,忧虑的事太多,想想还真是头疼,和文人打交道,又费心又累脑。
“小爹,困。”雅昶合上画册,揉了揉眼睛,打着小哈欠。
王修晋立刻收起思绪,叫来仆人送水进来,给儿子洗漱之后,抱起放到小床里,待儿子睡着,看着儿子的睡颜,才微微的皱起眉头,他到现在还看不到儿子头上的标签。王修晋不只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他便是见到皇上,也能看到天子头上变来变去的标签,为何到儿子这就失灵了?太亲近?不对,父母不比儿子亲近,却不会出现雅昶的现象。王修晋怀疑过,雅昶被扔在雪地上时,是不是被冻出了事,而现在的,要么是死而复生,要么是被人穿越了,雅昶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样子,完全不像。
想不通,王修晋也只能是胡思乱想,安慰自己,或许等以后,自然而然的就看见了,就算看不到也没什么,他相信自己和李菻善养出来的孩子,绝对不会错的。起身给雅昶的被子盖好,王修晋才去洗漱,古人的夜,只适合用来睡觉。
王修晋这一夜睡得特别香,可宫里的几位官员,陪着天子熬夜,讨论如何统一制定教学的内容,还有所谓的思想,文官们聚到一起,分派分系的,虽说现在低调了不少,却不代表不存在,现在天子提出这些要求,这些官员怎么可能不会借此为自己争多更多的利益。
王大人淡定的坐在一旁看着,天子的脸色是越来越黑,入官的几位文官,打嘴仗一个顶一个,拿出意见的,却没有一个,天子恨不得多把这些打嘴仗的全都拖出去。一夜,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赞成和支持的吵得不可开交,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时不时的挑拔几句,三方搅和在一起,御书房和集市基本没什么区别。
天子没想过,此事能一夜就谈成,可也没想到会是没有任务进展,除了争吵就是争吵。
王大人在见到被请来的人后,就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却没有言语,待到上朝之前,天子去换龙袍,王大人稳稳的起身,弹了弹衣上的褶子,嘴角勾着笑容,淡淡的扫过几位。吵了一夜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个个均有些发傻,他们居然在御书房里吵起来,还是当着皇上的面,想想以前当着皇上面吵嘴的官员下场,又想到一直沉默的王大人,难道说皇上言统一学堂里学习的内容是假,想要看他们是什么表现才是真?这么一想,集体打了个冷颤,若是这样他们的表现,还真是给王大人握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