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用的是主母送来的上好伤药,他自己身体底子好也能撑,不会有大问题的。”军师揣着手在旁边摇头叹气,“主母就在旁边院子,我看少将军舍不得晕太久。”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床榻上的人嘴里模模糊糊就叫了“长宁”两个字,虽然声音微弱,但站在床前的这些人各个耳目通灵,听得一清二楚。
一声之后,床.上的人就彻底闭紧了嘴巴,就跟从前一个样,叫了一声不会叫第二声。
啧,感情这东西真是愁人,没想到娶个媳妇儿这么难,军师抖了抖浑身鸡皮疙瘩,晃悠着小碎步等着大夫过来瞧人。
“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主母?”裴六问得迟疑。
其他人还未开口表达意见,军师一巴掌就扇到了那犯蠢之人的后脑勺上,“老实着点,少出馊主意!”
“这怎么是馊主意了?!”裴六不服,“少将军最挂念主母,要是主母在这里,他肯定好得更快。”
“说你蠢你还不服,”军师呲了呲牙,看着周围一群摆出认同脸的蠢货们,声音里全是嘲笑,“大晚上的,让主母一个姑娘来照顾少将军,也亏你们想得出来。”
“再说了,以主母的性子,这时候不来反而更好,”军师笑容里多了几分奸诈,“等明天知道了情况,对咱们少将军只会更好。”
脑子灵活些的已经想明白,蠢笨的还是满脸不服,军师指派旁边的裴大,“这群蠢货看着就烦人,把他们拎出去好好教训一下,几年不见,这是打算翻天了?”
正好裴大也手痒,拽了人抬腿就走,不收拾得他们哭爹喊娘重新确立自己的地位不算完。
“一群兔崽子,我还治不了你们。”军师拉了椅子坐在床边吃街上买来的零嘴,等大夫带着两个学徒过来看人,他将一路上的伤情说的仔细,大夫开了药,他看着熬好之后给灌了下去,这才算安心。
也就是他,现在还有几分余力,其他的估计早倒下睡觉去了,一路奔波,不是不劳累,但是他得看着人醒来才能安心,不然以少将军能忍的性子,只怕性命垂危都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自己太狠的人,在对人对事上都有惯性,还好少将军在主母这里有几分软性儿,不然以他的性子,再好的姑娘都会被他给吓跑,这以后就只能打光棍儿。
“主母也是心善心软,不然换一个姑娘,”军师咂舌,“我看咱们得惨。”
这人和人之间是讲缘分的,从听裴大说起他们这位未来主母时,他心里就觉得那不会是个普通的商家小姐,果不其然,有大才,也制得住少将军,这多让人安心省心。
“主子,你可得看好主母,错过了这个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了。”军师翘着二郎腿在床边说闲话,“加把力,使点劲,早些把人娶回去才是正理。”
“这一天不变成自己家的人,这心里就要揪心一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他唠着闲话,吃着东西,在床边守到天明人彻底醒来,自己才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裴郁宁半醒未醒间听到了不少闲话,看着累得睁不开眼的军师,让人将他送回房里,自己起来抓紧时间喝药擦药。
事情多得很,他也没空歇着。
颜书语睡到早上,才发现人没夜闯闺房,比起开心不受打扰,她心里更多的是担心裴郁宁的伤势。
果不其然,听到大夫身边小学徒的回报,她眉头皱了皱,裴郁宁伤势太重,没能起得来。
早饭已经吩咐下去,全是补血养气的药膳,她想了想,还是和继母说了一声,去了裴郁宁住的客居。
秋天的清晨,空气脆而甜,院子里除了到处飘散的桂花香,还有廊下灿烂的金黄秋菊浅淡的清凉香气。
屋里药味浓重,显然刚喝完药没多久,裴郁宁半靠在床边,一副正打算起身的模样。
颜书语瞪了他一眼,“大夫说你可以下床了吗?”
裴郁宁脸色有些苍白,昨晚天色太暗,她没注意到,白日里再看,明显能感觉到他伤势不轻。
“我还好,不用担心。”裴郁宁眼睛跟着她转,颜书语本打算看完就走,这会儿却又改了主意,她敢说,她前脚离开,后脚他就会下床跟在她后面。
裴郁宁的死硬脾气,有时候是真磨人。
“我不担心你的伤,”她坐在床边放着的那个椅子上,离他只有半臂距离,“你好不好我完全不在意,你愿意折腾你自己,那是你的事,轮不到我.操心。”
口是心非,裴郁宁心里暗道了一句。
他伸手抓了她的手,老老实实呆在原地,放弃了下床的打算,“我会尽快养好伤。”
颜书语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算是知晓。
很快,她吩咐的早膳被送过来,春月出了厨房领着人过来,亲自安排好一切,没让其他人进屋,在西北那些日子,未来姑爷同姑娘间的亲昵她看得不少,这会儿也不愿其他人来打扰两人久违的相聚。
姑娘已经十八岁了,早晚要嫁人的,出嫁之前和夫婿亲密些,总归是有好处的,也不枉未来姑爷千里迢迢跑来庆州一趟,就是不知道这婚期会安排到何时,心里念着这些事情,春月安排完就带着人退下,回内院忙碌其他事情去了。
被摆到床前的圆桌,两个人的食物泾渭分明,裴郁宁的全是清淡药膳,颜书语的则是家里大厨精心烹制的肉粥烧麦与爽口小菜。
裴郁宁看看自己面前泛着药味儿的药膳,再看看对方丰盛可口食物,眉头皱了下,“我不想吃这些东西。”
他虽然什么都能吃,从不挑食,但有选择的情况下当然更想吃美味的食物,药膳这些他从来不喜欢。
“不吃就算了,也没人求你吃。”颜书语咬了口烧麦,懒得理他。
裴郁宁有些不爽她的态度,直接夹了她的食物吃掉,神情坦然自在,“那我吃你的。”
“既然吃我的用我的,那就别挑剔。”颜书语放下筷子,擦干净嘴角,抬眼看他。
裴郁宁咽下美味的烧麦,看着她不容妥协与拒绝的眼神,难得的苦了脸,“我真的不想吃药膳。”
颜书语不为所动。
想了下,裴郁宁给出了条件,“如果你喂我的话,我可以努力试试看。”
“你受伤的是腿和胸口,不是手和脑子。”颜书语神情冷淡的瞟他一眼,很是不客气。
“你少说了一处地方。”裴郁宁挑眉,有些不赞同。
颜书语停下喝粥的动作,语调淡淡,“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哪儿受伤了?”
裴郁宁笑笑,指指胸口处,“我受伤的还有心。”